第57节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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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后,他就觉得不大对劲,心总是安静不下来,眼皮一直跳,他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直到下午接到那通电话。

妈打电话给他,跟他说大哥死了,怎么可能,早上他们还说要去度假,他不是要挑地方吗?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死了,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

就算是亲眼看到,他也不相信——

撞进急诊室时,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他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哪里是死了,他只是睡着了啊!

「文宇……」看到等于半子的他,莫岚宣的母亲悲痛的说不出半个字。

「妈,发生什么事了?」

「中午,我叫岚宣吃饭,但是他都没有回答我,很奇怪,就算他不吃饭他也不会不出声音,我进房间后,发现他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可是我却叫不醒他,我很怕,我怕他怎么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悲哀了,都还要亲自面对爱子的死亡,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的死因?」

「医生说他器官衰竭,心脏自然停止跳动。」

「为什么……」他喃喃的问着,却不知道该问谁?

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他会死,也不该这么快,快得让他连见最后一面都来不及,太残忍了,也太残酷了!

「帮他急救……医生快点帮他急救……」他抓住莫岚宣的肩膀用力摇晃他,大喊着要医生帮他急救,他不相信莫岚宣就这么走了,他绝不相信!

「文宇,你不要这样,岚宣已经走了,他已经走了……呜呜……」

他以为自己可以面对的,但原来他根本做不到,他无法接受莫岚宣的死亡,他不相信莫岚宣死了,他不要莫岚宣离开他!

甩开所有人的手,他背身走出去,离开那个地方,他走到楼梯间,再也忍耐不住的抱头痛哭,用嚎啕的哭声宣泄他的痛苦,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生命的来临无从选择,离去时更是无法预料,莫岚宣想过各种自己的死法,从他知道自己生病开始,他总是在脑海中不停的想着。

身体是他的,行不行也只有自己最清楚,上回他跟沈文宇谈论关于他的生死,沈文宇非常排拒,甚至不准他说出口,他就知道,当自己快不行的时候,绝对不能先告知他,他根本不能接受。

他早就写好遗嘱,也交给会照着他的遗言执行。

唯一让他放不下心的只有沈文宇,对家族他尽了义务,对沈文宇他却只有「抱歉」两个字。

再几个月岚心就回来了,只是他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见不到妹妹最后一面,内心的缺憾始终是存在的,还有沈文宇……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找出旅游介绍,找到花东的范围一页一页翻看,太鲁阁看起来不错,他很久没去了,记忆早已经模糊,还有天祥、雾峰农场……如果还有时间,他真的很希望可以跟沈文宇一起去玩玩,看看他们两个都没时间去看的景色……

伸手翻动书页,一页一页刷刷飞落,彩色图片像在动一样。他趴在床上看着,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想着沉文字的脸,还有早上他出门前的交代。

在笔记本上写下他挑的旅游点,还有几个渡假村的名字,他挑的地方沈文宇应该会很有兴趣的,呵呵……

这几天来胸口都闷闷的不太舒服,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动了手术之后,他的身体本来就大不如前了,死亡是早晚的事情,这小事没必要拿来吓妈妈跟他,忍一忍就过了。

眼睛很疲倦,他打了个哈欠,有点想睡觉,正想着他已经躺在床上了,翻个身小一下好了,等一下妈妈会来叫他吃饭……

他要多吃一点,不然等沈文宇回来,他又要被念了——

离开医院,沈文宇回到家里,走进失去主人的房间,这里跟早上他离开时一样,可是,莫岚宣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他在床上看到几本书,靠近之后,他从地上捡起笔记本,翻到今天的日期,上面写着几行字,是莫岚宣的字迹,写着他挑选的出游地点……

这些地方,他在很久以前去过,记忆早就模糊,他会很高兴能跟莫岚宣一起旧地重游,为什么老天爷不让他多留一点日子,为什么这么快就将他带走,为什么……

愤怒的把书全都丢在地上,他将笔记本压在胸口,忍不住痛哭起来,想不到才几个钟头的时间,竟然是永远的生离死别——

他们终究要分开,他只要求莫岚宣多留一些时间,但他却连莫岚宣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哈哈……哈哈……好残忍啊!

「为什么离开我,我不准你走,我没说你可以走——」

最后,只剩下哭声陪伴着他,品尝着失去最爱的痛心疾首。

半年来,沈文宇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其它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丧失灵魂的人。

莫岚宣的死讯在台湾当了一天头条,接着就被其它的新闻给吞没了,如同以往的其它八卦一样,热不过三天。

沈文宇担任主人举办告别式,脸上的墨镜掩去他的情绪,只有苍白的脸色略微透露了他的哀伤,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躺在棺木中的莫岚宣手上有着另一只。

戒指是他早就订做的,本来想带到荷兰去结婚用,可是来不及了,他只能让这戒指陪着莫岚宣一起沉睡。

告别式后,他将自己关在莫岚宣的房间内整整三天,无声无息,毫无知觉,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看着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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