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你一直是本宫最为喜爱的女儿手下之一,本宫是信任你,才会将这么重大的事情委身于你。但是,你如今的作为,着实令本宫好生失望。”周夫人说着,将手里的鞭子递给身旁的一名白衣侍从,随后走上来,也不看姜衣璃,就径自绕过她走到林悦然身旁。她伸手,抬起林悦然的脸蛋,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和血迹,几分怜惜的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可知错?”
下巴被禁锢住,但是却只有她跟周夫人二人知道,周夫人这个动作并不是出于怜惜,而是下了死力在手上,似乎只要林悦然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在下一秒勒断她的颈脖。
她艰难地转动了下眼珠,错过周夫人的肩膀,去望姜衣璃。心底掠过一丝苦笑,不像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悲哀,还是对着姜衣璃的一种无声警告。
周夫人突然而来,随后作出这么一系列的事情,要惩罚的终究不是自己,而是杀鸡儆猴,为的就是给姜衣璃一个下马威。姜衣璃啊姜衣璃,我如今会遭到这般下场,都是因为自作聪明,以为一切事情都能瞒过夫人的眼。我既是如此,想你瞒了夫人那么多,你今日想必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想着,林悦然缓缓闭了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也不知她笑的是什么。
姜衣璃,看着吧,这就是你执意要爱那沈墨欢的下场。你的今天,绝不会比你娘的过去好多少!
“悦然...知错,但求夫人饶恕。”林悦然说着,能清晰感觉到周夫人捏住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她赶紧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伸手护着颈项,大口喘着气跌坐到了地上。却不想周夫人却全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她俯身弯下腰来,凑到了林悦然的眼前,黑纱遮住的脸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那双眼睛正带了深重的笑意,似是鬼魅迷惑人跨过地狱般叫人背脊生寒。“悦然能知错,那是最好,不枉我疼你这么些年。”
周夫人说完,就婉约笑着转过了身子,抬步走回去的时候经过姜衣璃,才佯装惊讶的赶紧扶起了姜衣璃,道:“瞧本宫,忙着跟悦然生气,都忘了衣璃了。”说着,她扶起姜衣璃,偏头打量着姜衣璃片刻,才继续笑道:“还是衣璃最让本宫省心,又听话又乖巧,不论本宫托付什么都能完成的很干净。”
“夫人过奖。”姜衣璃自行站起了身,单膝跪着的脚有些麻木,她轻拂开夫人的手,退后了一步。“衣璃不敢当。”
周夫人看了看被姜衣璃推开的那只手,微微笑道:“衣璃不必太过拘束,你这冷清的性子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自顾自地说着,瞧见姜衣璃只是微垂着头并不说话,她才道:“说起你娘,这次我途径绣城的时候,顺道去看了看她,她还是一如往常的美呢。真真是十年如一日,每次看着你娘,都瞧不见什么岁月的痕迹。”
娘?
姜衣璃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颤,随后抬起了头,望住周夫人的瞬间错愕的目光一闪而过。她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却又随即松开。“夫人有心,衣璃替娘谢谢夫人的关心。”
“衣璃,你是越来越聪明讨得本宫的欢心了。”周夫人无视姜衣璃眼里的无措光芒,一径笑道:“和你娘当年一个样,既有灵性又有天资。可惜,七七不及你一般,若是她如你一样贴心懂事,本宫也就放心了。”周夫人说着,笑着执了姜衣璃的手,声音一贯的温软动听,丝毫听不出岁月婆娑的痕迹。“对了,说起七七,你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最近可好?跟沈墨欢之间,进展的可还顺利。”
姜衣璃的手被周夫人握在手里,她不敢擅自抽出,此刻被周夫人问的直白,说不紧张其实恐怕连自己都骗不了。但是她只是眨了眨眼,淡道:“夫人,此事该是交托给悦然的任务,旁人的任务,我们一向不能多问的,这是夫人您订的规矩。”
“衣璃这可是在提醒本宫么?”周夫人眉眼里闪过一丝犀利,但是唇边的笑意依旧。“本宫还没有糊涂,相对的,本宫自己订的规矩,自是记得比谁都明白的。只是,好衣璃,莫非你忘了,本宫定下的规矩应该是旁人不得多问,也不能多加干涉,是这样的对么?”
姜衣璃能感觉到这个话题正在渐渐地缩小,开始绕着这个问题为中心,慢慢地将圈子拉小直到最后将她箍束在圈子的中心,越勒越紧。微风拂过的时候,她似乎都能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好像不知在何时与眼前的人交锋之时,已经生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她抿了抿唇,才道:“夫人说的是,是衣璃愚昧了。”
“衣璃,时日也不早了,想必你是时候该回沈府了。”周夫人看了看天色,才笑着松开了姜衣璃的手。“早些动身吧,不然沈家的人该起疑了。”
姜衣璃如梦初醒般的怔忪看着周夫人,似是不解事情的突变。本以为这次夫人破格出了宫寻来,定是因为知晓了她做的事情而赶来的,就在她已经认定这次定是难以全身而退之时,却不想夫人竟然这么简单就肯放自己回去了?
回去?
不,夫人既然能轻易放她走,那么,就必定是手里握了她的筹码,所以运筹帷幄不急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