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极慢,中间的重头戏是频频举杯,刻板僵硬的微笑,绵里藏针的你来我往。菜肴只有象征意义,捏着个杯子的同时你来我往唇舌交战,彼此面上还笑意融融,倒真的像是什么至交知己一样。
只可惜谈话的内容未免太煞风景——
“胥大小姐此前方在非洲大胜而归,神威声名,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波西琉克,你这话说的,胥大小姐既然拿下那块地方,定然是要在那里大展一番手脚了!”
“是吗……?”那边挑起话头的人求证似的看向胥华玦,胥华玦浅笑雍容,这一番对手戏也太拙劣了些,一唱一和都显生硬,只怪这两人事前没有对好台词吧……
她笑:“非洲?那地方有什么可用的,不过是去玩玩,遇到几个不长眼的,顺手而为罢了,哪里有什么打算。”一派是傲气凌人的风采。
那两个小子面上僵了,胥华玦心知他们家族里有生意在那里,生怕胥家要把手伸过去。
心中好笑,面上却不露分毫:“不过说起来那边的生意倒是很好做一样,哎呀,这方面甚少涉略不知道二位有何见解?”
她说的是温柔,可是在座的谁不曾听闻她的煞名?
亚洲狮——她就是那样,只在传说中存留下来,却不论多久都能有震慑鬼神一样的威严与魄力的存在。
更有甚者,这座次里也有曾被胥家教训过的,代价之惨烈,恐怕他们此生难忘。
叶莲娜坐的是胥华玦右首,看着胥华玦左一眼右一语的削着那些人找乐子,也不多言,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她酒量是很好的,只是北国的烈酒喝多了怎么也是微醺了。雪白的皮肤上泛上一层淡淡的艳粉色,眸光流转只盯着胥华玦看,怎么也看不够,从十三岁开始迷恋她,迷恋那个无所不能,神一样的女人。
可是她的眼里,却从来没有她。
她原本以为,没有人能够走进那个人的眼中,那么也便罢了,那是北天之极的宸星,所有人都摘不到,那么她也就不妄想。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人,竟然可以对一个身份卑贱,尘埃一样不起眼的小丫头低下头。
那个女人也许没有察觉到,她看向那只小宠物时,总是笑着的。哪怕是心情不佳,哪怕是在想着事情,只要转头过去就好像条件发射一样的在唇角浮出笑意来。她对云悕的温柔之于叶莲娜,就像是一把刀子,每一刀都深入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她在她身后十多年,那个女人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却可以对着另一个人那么温柔的微笑。
可以以那么尊贵的身份喂她吃饭,给她洗澡,亲手包办她的一切。连走路不要那个女孩沾灰似的,只恨不能一直抱在手里,放在心里宠着。
这是宠物么?你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可你竟然还要骗我,这是宠物?
她难道还不知道胥华玦么?那个女人用薄情寡性来形容都会委屈了这个词,从叶莲娜认识她以来,她就是那样,除了家族的事物,对什么都是不上心的。男人还是女人对她都无所谓,是谁也没关系,她不需要人陪伴,也不需要人保护支持,她好像自出生开始就是那么独立的一个人,自己一个人,在天地之间独立的活着,就算全世界都只剩她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着。
谁都闯不进她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也许只有她一个人。
她会和人上床,也会玩乐,她从不委屈自己,放纵自己享受一切能享受之物,声色犬马,情爱缱绻,对她而言都只是消遣。她的心在那个自成一格的世界,只属于她自己,只有她自己。
胥华玦,永远都只会那么坚持的,无畏的往前走,一往无前,从不犹豫,从不后退,从不退缩,从不逃避。
从不眷恋。
可是……
叶莲娜举杯灌酒,她分明就是在那女人的眼中看见了眷恋。
像是一只雄鹰归家时静默的温馨,像是一个贪婪的海盗看着自己的宝藏,像是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贪恋的注视着阳光。
“叶莲娜。”那女人笑着,握住她的手腕:“你喝太多了。”
她的声音很低,就像是最好的大提琴一样丝滑优雅,低沉温柔。
叶莲娜笑:“华玦,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那个女人惯来是纵容她的,即使她自己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就是想要她的纵容和宠爱,就算她做了什么,就算她杀了她宠爱的床伴,就算她胡闹,也会纵容着她。
可是那女人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不行。你不是小孩子了,叶莲娜。”
叶莲娜差点把酒喷出来,别说的那么纯洁,就算我是小孩子的时候,和你一起睡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何况,你明知道,那就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