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唤在下可有事情?”
沉默许久,紫竹公子的声音缓缓传来。他总是个不急不缓的人,即使与燕忆枫正面相对,他也一样平静,“少主在此,紫竹失礼了。”
燕忆枫咬着嘴唇,纵使那举动有点稚气,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抑制可能脱口而出的某些言语。
林晰延并未受人逼迫,却也加入了未知?
但是这样的言语已是无用,他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紫竹,紫竹却一脸平静,“少主想问紫竹什么的话,紫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少主如今面色欠佳,不知是否需要歇息。”
“我已休息得足够了,”燕忆枫冷声道,“就算长睡不醒,也不会休息得更好。”
“属下看来,却还不够。”紫竹摇头,“那位大夫怕也与属下有相同的看法。”
“命是我的,何须计较庸医的看法。”燕忆枫轻声,“何况,我早已无碍。若是紫竹公子不信,现在就可以挑战在下。”
“少主何出此言,左使是为少主着想。”习儒秋道,“组织大部事宜,已经交与左使管理。唤左使来此,也是向少主汇报组织事务。未知之中有些事情,是只有主人才能做的,未知之主不仅代表权力,也意味着危险。”他微微顿了顿,看着燕忆枫,燕忆枫不耐烦地看着那个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人,回答,“有话直说,我现在没看到过什么权力。危险?江湖中人还会怕危险?”
他冷笑的时候,紫竹微微眯起了眼,“那么,少主,在这里说话终是不便,请随属下来。”他向习儒秋颔首,“有些事宜,也请先生指点。”
与其置身于捉摸不定的光影之中,不如拥抱黑暗。
那个梦再次出现,五年来经久不息。他在黑暗之中听见迟疑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那往往是一个刺客或者窃贼所拥有的特质。他不假思索地出剑试探,手指间有了力道的应答,有双剑相击的声音,那是一个刺客。
随后他嗅到血的气味,有人沉重倒地。他不知为何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漫天的血色。
有人在侧惊呼,在他防备之前已经夺去了他的剑。有人斥责他,他看见血的颜色印染了整个世界,闭上眼睛的时候,那血色印染在他无法看清世界的眼中,却更加浓重。
他第一次如此轻易地击倒一个人,他不知道那是谁,心中却愈发惊恐。
我再也不想做梦了。
萧漠猛然惊醒。
摇曳不定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觉得要被那光线刺出眼泪来,便闭起了眼。周遭寂静,只有屋外树上树叶被风吹响的沙沙声。他是一个人。
而他全身上下能动的,也只有那双什么也无法捕捉到的眼睛。
如果……如果有仇家来了,他怕是能被一个幼童轻易杀死罢。话虽如此,落魄至此,是不是连被杀的资格都失去了呢?他想到这些,不由自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