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是那个混血奴隶本身?但又似乎不是。
若斯塔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格尔确实带走了什么东西。可他怎么也想不起那会是什么。
“天哪!怎么搞的?你怎么了?”医师波伦用手指拍着迪尔的脸,惊恐地看着他。其他人也满面疑惑地站在后面。
迪尔慢慢睁开眼,觉得灯光晃眼得要命。他的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视觉模糊,更多的眼泪继续涌出来。
那时他不太记得自己是谁……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四肢和身体仿佛都消失了,变成空气或者什么东西,空有视野而没有思维。
就像偶尔梦到别人的事情。故事里没有自己,只有旁人的爱恨。他分不清自己是谁,是一个黑皮肤精灵法师,还是走入寂静隧道的奴隶?是渴望得到人脉与权势的年轻学生?或者是吸引着女性和男性的武技长……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尖叫着,想把这些形象推出去。这不是自己想要的,迪尔明确地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现在看不到医师的脸,而是看到那些精灵渐渐消失。对,我不是若斯塔或格尔,这是假的;我叫戴文,是个死灵法师……可是也不对!我是个跨国公司的股东……
“迪尔?迪尔?道纳森!”医师继续尝试呼唤他,阿丽特和马克把他扶起来,希望坐姿能让他快点清醒。
好一会过去,迪尔才完全恢复。
“我没事。”他看着研究人员们严肃的表情,有些心虚地说。
但他还是被推进了检查室,进行完整的体检。在屋外,埃蒙德沉默地坐这,一如既往像睡着了一样,马克、李还有阿丽特在不停讨论迪尔的状态。
“你刚看到他刚才那样子吗?真的很吓人,瞳孔都放大了。”阿丽特说。
“从监护仪器上来看没有异状,他是怎么了,隐瞒病史了吗?”李说。
马克盯着诊室的门:“也许波伦说得对,他真的不对劲。以前的两个测试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以前那两位完成得都不如他好。”李补充说。
被送出来时,迪尔看起来好多了,似乎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神态。波伦面色严峻,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根据检查,迪尔的身体毫无问题,连心理测试都显示他完全正常。
埃蒙德突然抬起头,好不容易露出眼睛,并叫住准备去休息的迪尔:“你喜欢哪个?”
“什么?”迪尔问。
“从你自己的爱好上来说,你比较喜欢哪段交互体验?”
迪尔想了想,摇头说:“我不知道。如果你问的是火热程度……快感什么的,我觉得都很好。”
埃蒙德点点头,不再说话。迪尔在慢吞吞走过楼道时,心里默默补充说:如果指的是人生的话,哪一个都比我自己的好。
据说原本还有一个测试,但公司不打算做了。他们要对机器和虚拟情景进行调整。
迪尔和那五个人分别握手,并得到了一些纪念品。之后他的账户上会多出很多钱,足够他开始改变一种生活方式。
分别时,医师波伦对迪尔说,如果身体或心理上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回来找他,他会尽可能提供帮助而且免费。他给了迪尔一张私人名片,迪尔把它塞进夹克里,但回家后就找不到了。
每一天早晨醒来时,迪尔都会觉得自己消失了。自己的存在感彻底消失了。那一刻躺在床铺上盯着天花板的可以是任何人,但就不是自己。
即使他努力回忆某个体验中的情节,也依旧分不出自己是谁。他记不清自己到底是金发杀手还是金发牛郎,也搞不清楚自到底是跨国股东还是眼镜小员工。有时他会在恶梦中被强壮的魔像追赶,也有时会穿着飘逸的衣服和一个东方人承诺终身。在夜里突然醒来,看着漆黑的房间,他会错以为自己身在寂静、严酷的幽暗地域;也有时他会觉得怅然若失,想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
他回到经常去鬼混的那家酒吧,却提不起兴致和任何人调情。他付清了房租,甚至还换了间环境更好的房子,也把欠着的钱逐渐还掉……然后依旧过着随意而毫无起色的日子。
初冬的一个傍晚,他坐在一盏街灯下抽烟,觉得自己这副样子也许有点像那个叫麦克的站街杀手……这想法让他笑起来,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引人注意。
突然,一个路人停下脚步并叫出他的名字。那人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久,迪尔才认出他竟然是那位叫波伦的医师。波伦把迪尔拽起来,一起走进温暖的咖啡馆。
“最近怎么样?”波伦擅自帮迪尔点了饮品,还把他嘴里的烟揪掉、熄灭。
“还好,就还那样。”迪尔懒洋洋地回答。
“你知道吗,后来我们把那东西改良了,可能最近就能上市……说是上市,其实你不会在百货公司里看到的,现在它暂时只是少数人能消费的。”波伦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似乎完全不用顾及保密。
迪尔听着,不时跟着点点头,其实大部分关于商业、技术上的话题他都没记住。
“迪尔,你真的没事吗?我是说,你离开之后。”波伦问。
“我没事啊。”
“那之后,埃蒙德指出了机器人和软件的致命设计错误……我们很快就改掉了它,其实修改后的版本反而更简洁呢,”波伦说,“那些时间跨度、视角转换、不同人物身上的体验……电影蒙太奇什么的,虽然很丰富,但它会搅乱人的脑子。埃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