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相柳的血肉之躯渐渐复原,其他魂魄也一一找回,它终会恢复本性。而颜三当家你之前所做的那些怪异举动,便是你的元神和你的魂魄在彼此呼唤寻找的最好证明……」
「信口雌黄!」秦灿打断了章殊的话:「章殊,你已经疯魔了,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颜璟他是人,他有七情六欲,虽然平时行事张扬霸道,但他心里也有善良的地方,根本不是你们所信奉、帮着共工为虎作伥的凶神!」
「闭嘴!我有扈氏一族的神明,岂容你亵渎?!」
章殊抬手,将手里的拐杖一举,他们身后三珠树下的尸坑里,顷刻旋起三道黑色的水柱,蛇一样高高扬起,里头还卷着人的尸骨残骸,对着秦灿,仿佛随时就要俯冲下来。
颜璟见状将手抬起,眸底红光隐现,四周蓦地刮起一阵巨风,掀起地上的积雪,迷住人的视线,而那从尸坑里扬起的三道水柱,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一点点扯了下来。
眼见着那三股水柱就要完全被压下去,章殊将手隔空画了一个圆,五指成鹰爪,像是要抓取什么那样往回收,那快要被压下去的三道水柱再又起来。啭傤咇究
两股力量彼此抗衡胶着了片刻,章殊自知不敌,撤去法力收回手来,那三道水柱失去力量的支撑:「哗」的一下碎散,纷纷洒洒地落下来。
「秦大人,像你这样的贵人会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说不定也是上天助我「有扈氏」一族,你身上的龙气可以帮助相柳恢复,故而那个晚上你闯进来,我留着你,并没有立刻杀你。
「但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居然会喜欢上这只凶神,而上古凶神还对你这个凡人动情,竟然为你做到这种地步……本来不该这么早就将相柳唤醒的,但谁想养魂的这数千年间,竟然让相柳有了凡人的思想,还生出了情欲,几次都不惜舍弃自己来救你……」
章殊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几张符纸:「这些东西统统都不该留,相柳便是相柳,如何能有凡人的思想?!」
手一抖,那几张符纸无风之下飘上了三珠树的树身,符纸发出金色的亮光,紧接着亮光越来越广,蛛网一样向四周延伸,金色的树身仿佛整个都在发光。
光亮过后,树身上发出细微的「喀嚓喀嚓」声响,方才光亮的地方出现了一丝裂缝,那些裂缝越来越大:「喀嚓喀嚓」的声音变成「轰隆轰隆」的。
秦灿抬头看着,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忙后退了两步,他脚步刚挪开,就有一截金枝玉叶落在刚才他站的地方。
这树要倒了!
「啊……」
身边颜璟一声低呼,秦灿看了过去,就见颜璟表情痛苦地扶着脑袋,面目五官俱都扭曲起来,相柳的血液幻化成的身体,皮肤下面有什么激烈奔窜。
「颜璟,你怎么了?」
秦灿冲上去,就要伸手碰他,颜璟却自己往旁边躲了开去:「不要碰我,你会死的!」
秦灿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好,三珠树断裂的树身和树枝不停往下落,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震动,像是有什么要从地底出来。
章殊站在那里,任手臂粗的树枝带着枝叶簌簌落在他的身旁,他却依然镇定自若,看着秦灿和颜璟,不由发笑。
「秦大人,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认清楚吗?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颜璟这个人,在你面前的是上古凶神相柳。」
「不!」秦灿大声否认道:「他是颜璟!他就是颜璟!」
「啊——!」颜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手抱着脑袋一下摔在了地上,就见那些在他皮肤底下快速游走的东西从皮肤表面突起来,黑色的一道道,就像是血脉一样奔流。
颜璟表情扭曲,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秦灿看见他那赤红的瞳仁变成竖直的细线、张开的嘴里露着尖尖的犬牙,心里生了几分恐惧,但更多的是焦切和担忧。
听到章殊站在那里吃吃的笑,秦灿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颜璟,箭步冲了过去,双手抓着章殊身上那件破斗篷的胸口,激动到不能自己:「——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这一句几乎是吼出口的。
章殊也不反抗,就这么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事,嘴角那抹笑阴冷得让人背脊发寒:「我不过是驱散他那所谓「人」的意志,让他的元神更为纯粹。」
秦灿一听,脸怒得通红:「住手!快给我住手!」
「已经晚了……」章殊朝着颜璟那里一指拐杖:「你看,那就是你嘴里喊着那个的颜三当家……」
秦灿回过头去,整个人愣住,接着视线一点点往上挪去。
三珠树吱嘎一声断裂倒下,剩下的树身连带着那尸坑里的尸骸一点点陷了下去,像是底下有个巨大的深坑,将这些东西全都吸了进去。
耳边轰隆轰隆的声响如惊雷,又如山崩地裂,脚下的土地剧烈的震动,三珠树陷下去的地方,朝着四面八方龟裂开来,一道裂痕直朝向摔在地上的颜璟。
秦灿一颗心提到了喉口:「——颜璟,快让开!」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紧跟着轰的一声,三珠树那里泥块、树枝以及人的尸骸向着四面飞溅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底窜了出来,直接上苍穹。巨大的阴影像是布幔一般几乎将整片天空给遮挡住,黑影上有好几个猩红发亮的光点。
「上古凶神,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
「属下小时候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