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琦有些惊慌,即便他们互表心意了,范瑄也从没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这是怎么了?”他放轻了语气询问。
“我很想你。”范瑄低声回答,握着释琦的手慢慢往上移动最后停在手肘处,释琦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不说话,只是垂下眼睑轻轻一笑,右手放到范瑄手背上,十指交缠。
静默片刻,范瑄松开释琦取过他手里的纸张,“你在写什么?见我来了就急急忙忙收起。”
释琦闻言一笑,只松手让他拿去,“你看的懂么?”
范瑄摇头,“这我可就看不懂了。”家族败落的早,家里没钱为他请师傅教导君子六艺,乐谱他是真的看不懂。
“怎么突然想写这个了?”范瑄不知这些要怎么排放,于是就坐到一边看着释琦收拾。
释琦只笑着不答话,范瑄就乐了,“是给我的,写了多少了?”
“还早着,慢慢等。”
范瑄一笑,起身取过放在铜盆边上的手巾浸湿了,然后握着释琦的手慢慢把上面不小心沾上的墨汁擦掉。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释琦一愣,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次文帝问范瑄娶亲没有的事情。他喉头干涩,哑着嗓子开口,“你……”他心里乱糟糟的,虽然他们心意想通没错,但他也知道他们要光明正大在一起是不可能的,范瑄是独子,他迟早要成家的,他们知道这些,但绝口不提,他们都是抱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思,将不安掩埋心底。
范瑄的询问无疑是让释琦想歪了。
看到面前人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范瑄很心疼,可他不能不问,私心里他是想和释琦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但前些时候文帝对释琦的过分关心让很他不安,也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释琦长得不错,但地位低下,在这个时候乐师是等同戏子一样的存在,如果有哪个起了歪心思,他即便想救他也是枉然——毕竟他只是一个侍卫,而帝都多的是比他有地位的人。
“你若是想成家了,我往后也不会纠缠你。”释琦说完这话就拨开范瑄的手想转身离开,但范瑄将他拽了回去,紧紧拥住。
“圣上对你……你不明白么?若是别人也……我,我也是无能为力,可我不想你被人……”
释琦闭了闭眼,垂在身旁两侧握成拳头的手不由得放开,慢慢举起来回抱范瑄,“若真是有那一天,我必不会让人得逞。”
☆、第十五章
那天之后释琦消沉了许多,神色郁郁,连弹奏出来的琴音都十分落寞。
“行了行了,停下吧。”忍了一会儿文帝终于爆发了,扔下书不许释琦继续抚琴,他仔细看了看释琦的脸色,问道,“身上不好么?”本来想好好歇会儿,结果耳边听的尽是些哀怨的调子,这叫人怎么静下心来。
“小的知错了。”
“别给我认错,我问你怎么了?”文帝从榻上起来,叫全喜搬张绣凳给释琦坐着。
“小的并没有哪里不好……”
“这话说给谁听呢?没什么不好你自己说说你弹得都是什么?都赶得上深闺怨妇了!”文帝一番话说的释琦从绣凳站起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到下面人煞白了脸,文帝不耐烦了,自己不就问了几句,难道还会吃了他不成?他挥挥手,“回去吧。”
过了一会儿范瑄从外面进来,行礼过后他从怀里拿出一封用蜜蜡封口的信出来,“泉州来信了。”
文帝神色一肃,让全喜接过来,他拆了信细细看了一遍,脸色阴晴不定,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但抬头他就看见范瑄憔悴的脸,他一下子联想到才走的人,嘴唇抿了抿。
“你等会儿再来拿回信。”
“是。”
梨轩的人不仅是只为内廷所用,王公贵族也可以请去家里的,像是生辰之类的喜事有人家就喜欢请班戏子到家里唱几天,为的是一个脸面,相对来说,像乐师这样的就很少有人请了。
所以当顺王府上的管事上门来点名要释琦一旬后前往顺王府时赵寻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可以理解了,顺王不是什么好人,他倒是有心替释琦推脱,但见对方面有不虞,言辞犀利,赵寻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
权势压人。
赵寻送走那个管事就来找释琦了,释琦不知道朝廷的事,所以也不见多惊讶,赵寻也不好多说,只得叮嘱他万事小心,释琦一一答应了。
一旬后释琦去顺王府上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脸上身上却都沾了泥土,胸口还有几个脚印。
万述慌得直使人去太医院请人,自己回来不顾释琦的阻止硬是把他上衣脱了,这才看到他胸膛上明晃晃一块淤青。
“这是怎么说?”万述着急了,“赵大人不是和你说过万事小心吗?你平日也谨慎,怎么今天弄成这样回来?”
释琦苦笑一下不答话,今天在顺王府听到的话足以让他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不过是个让人出气的,顺王不能明着和文帝作对,他就拿近来文帝颇为喜欢的自己做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