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衍算到凤莫会抽调主力攻打源城,早带了三千兵马进驻源城,建城这边只留几个副将守着,做戏做了全套。
站在城楼上,车衍冷冷看着激烈的战场,那些企图攀上城门的凤国士兵,被乱石砸下,甚至被浇上滚油,却得不到车衍一点恻隐之意。声东击西这招,并非屡试不爽。
月寒棋得到前线战报,拿着一支羽箭把玩,躺在软榻上吹着小风,湖里的红鲤悠闲地穿梭在水草之间。看着箭尾的“车”字,月寒棋弯了嘴角。
凤莫啊凤莫,你可知当这支箭钉入你脚边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皇上!不好了!皇上!”车府的家丁一溜烟到院子里,累的直喘。
“何事?”月寒棋仍旧笑着。
“凤……凤军打来了!”
“嗯?”月寒棋一愣,随即笑道:“有胆子啊。”
月寒棋笑吟吟站起身,将羽箭扔给家丁,径自出门查看。来到城墙上,看见凤军真的离康城不远了。有将领请旨出城迎敌,月寒棋长袖一挥,抽出将领腰间的宝剑,倾身飞下城门,跨上一匹黑马,大声喊道:“开城门!”
那将领一愣,立马传令。康城的士兵皆是训练有素,听到命令,立刻结队跟在月寒棋后面冲出城门。能跟着月国皇帝出征,在同一个战场上厮杀,是何等荣耀。
凤莫驾着马冲在前面,虽然身体不好,骑射却是不曾荒废。源城和建城的士兵还在等着消息,凤莫只知道即使拼了性命也要逼得车衍回康城救援。
凤军来得突然,康城的军队再怎样训练有素,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由于是城郊战,月国军队人又少,仓促应战,仍是败退回城。月寒棋居然倒霉地被流矢射中右臂,只得回城静养。
“这凤莫有点儿意思啊。”任大夫给自己包扎,月寒棋不敢再轻视曾经被当做空气的太子凤莫。
“陈杰,你派人把车衍叫回来吧,我可顶不住了。”月寒棋笑着吩咐道,却没有丝毫“顶不住”的样子。
“是。”
唔,我是皇帝,亲自上阵本就不合体统,光荣负伤,又可以偷懒一阵子了。月寒棋心里竟是乐滋滋的。
之后三天竟没有回信,月寒棋又派人出城打探,结果没有一个回来的。康城的消息送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康城似乎被围困了。
月寒棋好笑,“没搞错吧?”依旧躺在车府院子里湖边的软榻上,艳红色的夏衫随微风轻摇。
“属下亲自出去一趟。”陈杰单膝跪在一边,看眼前人悠闲的样子,冷汗却不停地往下淌。
捡出一颗紫红的葡萄,剥了皮送进嘴里,月寒棋眯着眼道:“不必。车衍已经来了。”
陈杰侧耳屏息,听得大地震动,似是万丈海潮击打岸礁;兵器相接,恰如九天玄雷劈出电光。稳住激动而颤抖的双手,陈杰喜道:“皇上,属下出去看看。”
月寒棋嘴角噙笑,瞟了一眼跪着的陈杰,好笑道:“去吧。”挥挥手,开始剥荔枝。
车衍在看到凤军溃逃的时候,便发现不对劲了。凤军似乎撤退的极有规律,没有丝毫慌乱。心中一凛,立马派人打探,才知凤莫竟带兵攻打了康城。那刚才钉射在城墙上标有“车”字的羽箭,只是障眼法么。
好你个凤莫,有胆量!
车衍立马下令停止追击,撤回军队,领兵向东南疾行,及时赶到了康城城外,刚和凤军交手,两方便撤军整修。下令扎营整军之后,车衍先和康城内接上联系,最终定下夜袭的战术。不过当他兴致冲冲闯进凤军营地时,已是人去楼空。
“该死!人都往哪里去了!”车衍挥着马鞭,抽塌最近的军帐,破口大骂。把身后跟着的副将下了个心肝乱颤。
“车将军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真是难得啊。”月寒棋闲闲地策马跟进营地,听到车衍的大骂,笑得开怀。
车衍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陛下,您若是很闲,便和末将一同追敌!”
望了望营地里明晃晃的火把,漆黑的夜仿佛多了分诱惑。月寒棋笑道:“好啊。往哪里追呢?”
车衍扬鞭一抽,高声喊道:“跟我来!”策马往康城西边跑去。后面的士兵留了一半回康城,剩下的一半跟着车衍和月寒棋驶向黑暗的密林。
康城西面是一片密林,密林向西接连山谷,出谷向北是凤函平原,恰好是凤国和函国的边境。凤莫的军队出谷后便可沿着凤国西边的边境绕回内陆,车衍就怎么也追不到了。
“车将军,这山谷不会有埋伏吧?”月寒棋瞅着前面黝黑的山谷入口,笑问。
车衍闭上眼,一会儿才道:“陛下,可愿和末将一同去见识见识那太子凤莫。”
“自然。”
两人弃了大部队,各自带上一名副将,骑马踏入山谷的阴影之中。
行至山谷中央,四周的阴霾一下子涌过来,夜风带着煞气穿谷而过,四面八方蒿草窸窣,风声飒飒,竟添了分鬼气,比之冥间阴风不遑多让。月寒棋歪了头斜觑着不算太高的山崖,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见一弯弦月无辜地挂在西天。
车衍闭着眼,将内息调匀,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来了!
“嗖——”一支羽箭破空而来,车衍立刻后仰,右手居然抓住了射来的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