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塞上有鹏海东青,不惧朔寒凌袤空。
振翅扶摇九万风,燕雀安能望其踵?
鸿鹄不单凌云志,长侣并翼翔栖从。
日日和鸣相呼引,夜夜同偎耐雪重。
谁家年少fēng_liú子,挽将长弓作满盈。
三矢齐发去如风,呼声啸啸乍惊鹏。
一鹏哀哀折其翼,一鹏长唳俯追急。
少年见获心生喜,拾将落鸿挂辔齐。
悲禽怒袭伤马眼,逼将骑手落马蹄。
上下旋击不复停,誓欲倍还报伤侣。
少年拔刀劈且刺,哀鸿马背和血啼。
或效同飞或共死,不复此仇定不息。
两情绻绻终不已,何惜双双堕九极?
策,禽尚如此,人何以堪?往日种种,可为浮烟?
公孙策盯着素锦上的一字一句,但觉心跳越来越紧,急促得令他一阵晕眩,竟有些看不明白其中之意。短短百字,他却需读了再读,心中有种空白纷乱的恍惚。片刻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抓过案上油灯,擎着它走到窗前探身下望。
他的楼前有一方小池,遍植青莲。此时正是花期,长天星子之下满池莲花清妍美态,却都比不过背手立在池边赏花之人撼动心魂。那峭直的身影察觉灯光,施施然转身抬头,正对上了焦急四望的公孙策的眼。
那双眸子漆黑如夜,凝视之时却流泻出星辰幽光。他微微一笑:“策,好久不见。”
(完)
作者有话要说:历时半年有余,此文终于得以完结。刚开此篇时,已是多年不曾动笔,文风疏陋,各位大人见笑了!在此,对于支持此文的大人们道声多谢,感激不尽!
☆、番外1昔时人如玉
1.
东京汴梁,天子脚下。物宝fēng_liú,十里繁华。
正值元宵佳节,还只是天色微暗的时候,大街上已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孩子的喧闹声,大人的谈笑声,混着小贩的叫卖声,好一派节日景象!及至暮色渐浓,更是处处火树银花,各色宫灯流光溢彩,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走在路边一身白色锦裘的清俊青年微恼地向身边人一瞥,同时伸手拍掉那只欲揽在他腰间的手。那在他本就秀雅的脸上泛起的浅浅绯色,更引来身边人毫不客气的笑声:“感情公孙公子不知道什么是欲盖弥彰?今儿个上元佳节,大家都为看灯而来,四下又这么黑,谁有空看我们啊?还是公子自认天生丽质难自弃?“
“你?!“白衣青年心有不平,终是顾及路上人多,没有发作。
“好了好了,我这还不是看人多怕走散了嘛。“说话的也是一个年轻男子,剑眉朗目,一袭黑色滚金边云纹的华服裹在他高大刚劲的身躯上。此时虽在与人调笑,顾盼之间一副漫不经心的闲散,行动做派却自有威仪,让人一眼即知不是寻常人物。他说着又伸出手,只一捞就把那白裘的清瘦青年牢牢圈在身侧。那人挣了挣,手臂纹丝不动,四下看看无人注意,也就只得随他去了,心道不过分也就算了。然而,那人的“过分”从来都和自己相去甚远。白裘公子忽然感觉腰间被人不轻不重的一捏,顿时“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庞统!“白衣青年当即气呼呼站住,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瞪着身边的人。
被唤的那人一看情人神色,知他素来脸皮薄,此时已是真的恼了,立即柔声道:“阿策,怎么了?“见那人只是瞪着他也不出声,神色即刻一变,漫不经心立时褪去,眸光一冷威严顿现:“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本王的面,居然敢调戏本王的人!”随即语气放软,“阿策,别生气。我这就去找他出来给你出气。”看身边的人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又凑到他耳边说,“就说人多不安全嘛,这样策你可更要离我更近些才好。”理所当然又伸手把他抱紧。
看他在一旁自唱自搭,把事情推了个十成十,白袍青年不由绷了绷,到底还是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二人,正是外出凑热闹看灯会的中州王庞统与公孙公子公孙策。说是看灯会,主角理应是五彩宫灯。然而我们文采fēng_liú天下第一的公孙公子,却显然不单是冲着看灯来的。
这世上凡是自认聪明不凡人物的通病,就是只要有展示才华的机会,必要争出个你高我低孰雌孰雄来。本着“有才不露是浪费”的原则,这二人一路晃晃看看,到底是奔着灯会的重头戏——灯谜大会而去。
但是刚才给庞统那么一闹,公孙策心里多少很有些小性儿,又不好在大街上公然发作,当下心念一转,道:“尝闻王爷文韬武略皆是出众,行军布阵自不必说,文采fēng_liú亦是高人一筹,远非不通文墨的寻常将军可比。“
庞统听了只是眉峰一挑,看着情人似笑非笑。
“听说今年灯谜大会头奖的宫灯,乃天下第一的灯匠呕心沥血耗费半年时光方才制成,必定不凡。料想此等宫灯挂在你中州王府,断不会辱没了王爷的朱门玉户。“
“好。“庞统也不多言,一口应承。
“这么说王爷是志在必得?既如此,不如我们赌个彩头。“公孙公子当即打蛇随棍上。
“彩头?“心知他这是有备而来,定是尚为先前之事气恼,便问:“你要什么彩头?”
“王爷若是输了,”公孙公子侧头灿然一笑,一字一顿:“这个月就要委屈王爷下、榻、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