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夏洛克说,他揉着刚刚撞到箱子上的后脑勺:“当一个凶手被一个探长约到一个秘密地点,后者还握有他杀人的确凿证据,合理的做法当然就是杀人灭口。”又是几□□擦着他们头顶过去,雷斯垂德狠狠地把夏洛克想要探出去的脑袋往下按。
“但我根本没有他杀人的证据。”他从缝隙里看见那人的衣角一闪,又打过去几□□。
“没错,但你现在有了。”
又有几□□打回来在箱子上。对方似乎根本没有花时间去瞄准,而是狂躁地想把所有的子弹都打过来。雷斯垂德一手把夏洛克往下按,然后他停了,瞪着夏洛克,夏洛克狡黠一笑,即使他趴在一堆灰尘和稻草上脏兮兮的,也还是难掩得意。
雷斯垂德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产生了强烈的揍他一顿的冲动。“这就是你的计划?就不打算和我说一声?如果你没看见我怎么办?你打算单人匹马去见一个凶手?”夏洛克笑得更得意了,雷斯垂德决定在他们出去之后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甩掉麦克罗夫特的人,而是让他继续跟着我的原因。”
麦克罗夫特的人……?雷斯垂德一时没转过这个弯,但他也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正朝他们这里过来。与此同时,外面的欢庆声浪又一次沸腾了,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微微在震颤。船体下水了。有人在外面砸着仓库的门。那扇单薄的门板已经顶不住几下撞击了。一发子弹穿过了门板,有人□□倒地声。
雷斯垂德不再犹豫,他从箱子后站了起来,瞄准目标扣下了扳机。
他一直等呼吸彻底平定,才走出掩护,慢慢走到那人身边。那人睁着眼仰面躺着,雷斯垂德用脚把他手里的□□踢远,那年轻人一动不动,眼里的光一点点微弱至无。
仓库的门在他身后打开了,雷斯垂德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男人握着□□站在那里,他的一条胳膊还滴着血。当他看清死者是谁的时候,瞪着雷斯垂德一言不发。不知何故,这让雷斯垂德感觉好多了。
“转告福尔摩斯先生,”他说,一边把自己的□□插回后腰上。“现在这案子确实彻底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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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
第七章
雷斯垂德完全有理由觉得麦克罗夫特会找他算这笔帐,鉴于他搅黄了麦克罗夫特一手安排的事,再联想一下公使阁下的身份地位以及由此而带来的外交烦扰,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那位福尔摩斯迟早会带着那把黒伞戏剧性地出现在他面前,这一回等着他的估计就不是言辞威胁,而是直接的降职或者其他的惩罚了。
这么一想,雷斯垂德就觉得自己那英雄意气下的挑衅发言简直就像小孩子玩家家酒一样幼稚可笑。不管当时如何得意,他还是得任由人家处置。他的挑衅在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眼里,也许就像猴子不自量力的表演差不多。这实在叫人沮丧。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雷斯垂德也早就学会在事情发生后不要自怨自艾,而是像个男人一样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虽然在这一事件里,他其实也是别无选择,但对于大人物们来说,从来都没有时间留给听理由,只有听话或者不听话的分别。
雷斯垂德甚至为自己的下场预想了几个可能性:降职,一点打击报复,或更狠一点,被打回小治安官重新来过。说实在的,这些都算可以接受的,由于给老艾报了仇,在下面的人中间他也颇有点名望,就算回去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上层也一直颇为赏识他,也许用不了三年五载,等那位福尔摩斯离开新大陆,他就又可以回来了。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交上去的关于码头事件的报告如石牛入海,一点声息都没有就消失了,没有人来调查、质询为什么他会在枪案现场,为什么他会和公使之子开枪互射。完全没有,好像都没人注意到发生过这么一件事,甚至就连本地小报都没有一丁点消息传出去。一个公使的儿子死了,就像他杀的那两个平民一样,无声无息,没人在意。这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
雷斯垂德并不太相信是纯粹出于自然道义的报应不爽,这样的一件大新闻被掩盖得如此严密,幕后肯定有人在操作。他甚至悄悄向上头打听了一下,还是没打听出什么内情。很快的,他的报告也被退回了,被指为荒唐可笑,自行销毁,且不必再提此事。
雷斯垂德一百二十个肯定,一定是麦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在背后导演了这一切。
他唯一纳闷的是,难道他就这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或者那位大人物实在是日理万机,已经彻底把他这么个小警察忘在脑后,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谢天谢地,再好不过了。
尽管如此,雷斯垂德的生活里还是摆脱不了叫福尔摩斯的影响。
名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阴影,或者光芒,随便怎么说吧,还是见缝插针地和他的工作发生着联系。
他和夏洛克之间合作还是老样子,当夏洛克不守规矩胡来或者故弄玄虚把他当白痴一样呼来唤去的时候,雷斯垂德就恨不得勒死他,但当案子一筹莫展而夏洛克偏偏就是唯一一个能找到线索破案的那个人的时候,雷斯垂德又忍不住暗暗地钦佩他,在某种别扭的他愿意承认的层面,甚至喜欢他到自诩为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