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亭沉默了,她静静地望着简笑娴,注意到简笑娴看似轻松吐出“债”这个字的时候,眉目间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苦涩,虽然那苦涩转瞬即逝,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可就那一瞬,庄文亭仿佛感同身受,不但喉头紧缩,连心都像被一条绳索狠狠抽紧了一般。
沉默中,简笑娴点上一根烟,zi清脆的钢声让氛围更加寡淡。
“等衣服送来,我送你出门。”简笑娴吐出一口烟,声音沙哑,眼神中透露出万分的疲惫。
“昨天……”庄文亭不回应对方的拒绝,有些事如果不说,可能就难有以后了,“我喝醉后,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仿佛问到了核心的问题,简笑娴垂下目光,略略沉思。
“嗯,说了很多。”
简笑娴知道庄文亭绝不会满足这个答案,她谨慎地展开。
“说了家里的事,你妈妈的事,还有你过去的经历。”
她点到为止,庄文亭却变得不平静起来。她拿起杯子喝一口那又酸又苦的饮料。
“哦,是吗……”
指尖退去体温,有一瞬竟觉得冻得发抖。
简笑娴见她露出一副仿佛被狠狠伤害的样子,忍不住站起身,揽住她的肩膀,轻拍以示安慰。
庄文亭眼睛落到空处,不断把变凉的茶往嘴里灌。
她的经历其实三言两语说得完,小时候家庭暴力,父亲杀了母亲的蓝颜知己,被判死刑,母亲受惊过度精神分裂至今被关在家乡小镇上的精神病院。自小被寄养亲戚家的她过早向异性索取温暖,交过数个男友,不幸的是每段感情她全情投入却都无疾而终。
“他们都嫌我用情太深,承受不起。”
这是庄文亭醉酒后的原话。简笑娴一个字都没有重提,却已经完完全全唤回了她深埋在心底里的记忆。
有多久没有提这些事了?或者说自己从未跟任何人提过?
庄文亭已经把茶喝干,手却紧紧攥着杯子贴着嘴唇,贴得太用力,杯口都扣进了唇边。简笑娴看不下去,试图让她把杯子拿下来,拼了很大的劲终于掰开,两个人暗暗使力,微喘可闻。
庄文亭双臂还蜷在胸口,手上却空了。她望着简笑娴眼睛里透露出的怜悯,忽然着魔一般,双手伸出去搂住对方的脖颈,狠命吻住了简笑娴。
时间空间似乎瞬间凝固。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举动。
这么紧的拥抱,她就像一个残缺的滚轮,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缺失的那一块楔子般。
整个过程就持续了几秒钟,简笑娴并没有推开她,但也完全没有迎合。
她一如既往是若即若离的样子。
庄文亭放开她,理智慢慢回到身上。
“对……对不起。”
简笑娴本来毫无表情,听到这声致歉,眉目间涌现出一抹浓重的痛苦。她很快转过身背对庄文亭,看向阳台外。
“没事。”
“我……我昨天还有跟你提到什么吗?”庄文亭似乎陷在这个话题中无法自拔。
简笑娴沉默半晌:“没有了。”
“……真没有了?”
“嗯。”
庄文亭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
这时,门铃响了,尖锐的声音撕裂两个人之间暧昧不清暗潮涌动的氛围。
拿到洗净的外套,庄文亭很快一件件穿回了自己的衣服,换下的睡衣折叠整齐放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