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啰,云儿跟阿爹上街去。”边说边快步离去了。
吴岫云莫名其妙地觉得苦涩,虽然和馥兰的感情似乎仍未变,但疏远是很明显的。她突然觉得有条界线横亘在两人中间,以至于那些未见时时常萦绕于胸腹之间的言语,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一会儿,吴岫云决定将话题集中在李翰臣父子身上,略一思忖便笑道:“看来你嫁了个好夫君,得了个聪慧可爱的孩儿。”
“唔。”李馥兰含糊地应了一声。
吴岫云叹了口气,自己原本就不善言辞,实指望这个话题能引李馥兰打开话匣子,看来是失败了。想到过去馥兰总赖着自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热络亲密得像亲姐妹一般,如今这样的情形,让吴岫云颇感失落。世殊时异,长大了也许就疏远了,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小家庭了,有了知心体贴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孩儿,还要一个没见了六年的朋友做什么。吴岫云觉得自己很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牵挂着李馥兰,但是并不被她所需要。
想着想着不禁悲戚起来。“馥兰,我是不是不该来看你?”吴岫云脱口而出。
李馥兰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吴岫云刚要说话,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她也不便再说。
“小姐,老爷传饭了。”
两人匆匆赶到正厅时,其他人已经坐在席上。除了李家人以外,还有张陌生面孔。
“周伯伯。”吴岫云款款施礼,颀长匀称的身体摆出一个优雅的姿态。
那人笑着还礼,“贤侄女。”那人正是吴岫云的父亲吴彦平的另一个义兄,现任河南道节度使的周英奇,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在平定黄巢之乱时立下卓越功勋而被朝廷重用。
“想不到你竟还记得我。”
“云儿怎敢忘记。”
众人各自落座,吴岫云坐了右首第二席,李翰臣夫妇正坐在她对面,一时无话。
蓦地,一声尖细的哭声打破了席间的沉寂。
“嗯,我的乖孙怎么了?”李克用问道。
“老爷,小少爷哭着喊着要找阿爹,乳娘怎么哄都不听。”
周英奇笑道:“何不抱过来让我也瞧瞧,都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
“去,把小少爷抱过来。”
不一会儿,乳娘抱着孩子过来了,馥兰从她手中接过,轻搂在怀里,小声训斥:“云儿怎可如此造次?下次再这样娘亲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云儿?吴岫云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
孩子见周围很多人,害羞地钻进馥兰怀里,也不说话。
“乖孙,你最喜欢的周爷爷来了,怎么不叫人啊。”
孩子抬头看看周英奇,怯怯地喊了一声:“周爷爷。”
“好乖,下次我带你天赐叔叔来陪你玩。”
“哈哈,”李克用笑道,“你周伯伯晚年得子,天赐才五岁,倒做了我三岁孙儿的叔叔,这真是……”
吴岫云附和着笑笑。
“你这次回来有何打算?”这句话是李馥兰问的,很突兀,所有人都止住了笑。
吴岫云勉强地扯起笑容:“扫墓,为爹娘守孝。听说两位伯父厚葬了我的家人,云儿在这儿谢过两位的大恩。”说着起身,盈盈下拜。
“这怎么使得,贤侄女快快请起。这本是我二人应尽之义。”连忙扶起她。
“贤侄女今日便留在我府中,明日我陪同你前去。”
“多谢李伯伯了。”吴岫云也不推辞。
第二章——不速之客
“什么人?”李翰臣喝了一声,推开身前的桌案长身而起,手按佩刀快步走到厅外。
离大厅不远处竟站着一个人,这人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融为一体,也亏李翰臣能发现。
“阁下夜闯民宅,是何用心?”说着抽出了长刀,顿了一下,说道,“阁下再不表明身份,休怪李某不客气了。”说着疾奔而上,一刀刺出。
那人灵活异常,后退几步,借树隐蔽。
李翰臣只觉口鼻之间闻到了一股如兰似麝的气味,心下暗忖:此人竟是个女子。他连忙收势,朗声道:“这位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意欲何为。”李瀚臣严密戒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