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那个您难过的，我……”

咳，蓦地，有人轻咳了一声，假山附近慢悠悠地转出一个人来，秀美且仪态万方的身形。

吴岫云松开了怀中的吴菱，站了起来，像被什么牵引着目光一般，走到了亭外，用满溢着温暖的柔美嗓音唤道：“馥兰。”

“在赏月么？”馥兰樱唇微启。

“是啊。”岫云抬头看看天上那一弯不甚明亮的新月。

李馥兰走到她面前。两人默默对视良久，她才幽幽开口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确信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真怕这一切又只是一场梦。”馥兰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满是伤感悲戚。

吴岫云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柔夷轻覆在自己脸上，笑着说：“看，是真的回来了。我要是不回来，谁给你买桔子酪吃啊？”

李馥兰抽回手，“谢谢你的桔子酪，云儿很爱吃。”

“云儿？”吴岫云略一迟疑，转瞬即释然一笑，“你的孩儿也爱吃？”

“很爱吃。这会儿可能正央求他爹爹喂他呢。”

“哦，跟你少时一样的馋嘴么？”吴岫云戏谑地笑笑，“对了，他叫什么？”

李馥兰目光闪烁了一下，“李慕云。”

“怎么写的？我学了些占卜之术，可以为他一测吉凶。”

李馥兰的目光猛的灼热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李馥兰的‘李’，思慕的‘慕’，吴岫云的‘云’。”

话甫一出口，吴岫云就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只呆望着眼前目光灼灼的人儿，嘴唇翕动了两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云。”李馥兰环抱住了尚在发愣的她，柔柔地低声唤着。

吴岫云清醒过来，忙揽住了她的肩，带着点呜咽地说诉说着：“兰，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泪奔涌而出。

月下，两人紧紧相拥着，身姿是那样的契合，而吴菱却早已不知所踪。

第五章——青楼女客

太原的夏夜，空气中弥漫着润人心肺的水汽。已将近深夜了，路上犹有人三五成群的坐着消暑闲聊。吴菱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神空洞，仿佛只剩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游走着。

酒楼茶肆早已大门紧闭，吴菱四下张望，见前方灯红酒绿的热闹所在，莺莺燕燕热闹非凡，醇酒的香味与美人的脂粉香气混在一起扑面而来，她愣愣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才走了几步，忽觉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便举目望去，见一边的绣楼上有个身着宽大红衫的女子正看着自己，目光苍凉而寂寞。那眼神像极了独处时的吴岫云。

吴菱不由自主地向那里走，却不虞被人拦了下来。

“小姑娘，这儿可不是女人家来的地方。”那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吴菱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匾额——红袖阁。同是青楼，这儿与前方热闹的所在相差很多，装饰陈旧，灯光晦暗，连客人都寥寥。

“我想喝酒。”吴菱淡淡地说道。

“这里不是酒楼。”把门的伙计已到中年，很有耐性地劝解这眼前这个美貌的少女。

吴菱从腰带的暗囊里掏出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声调不变地重复：“我想喝酒。”

伙计瞪大了眼睛，也不接吴菱手中的金叶，只飞也似的跑了进去向老板通报。大门无人把守，吴菱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大堂里冷冷清清地散坐着三桌人。几个已近中年仍浓妆艳抹的女子坐着弹奏，也没人听她们弹什么。倒是吴菱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止了一切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容姿绝世的少女。

吴菱径自往楼梯走去，正要上楼，却被老板喝住了：“站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吴菱打量了对方一眼，又掏出一片金叶来，连同之前的那片一齐递了过去，机械地重复道：“我想喝酒。”

老板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拉上了楼，边走边对楼下说：“各位大官人吃好喝好，姑娘们用心伺候，快奏乐啊，愣着干嘛？”于是乐声又起，然而客人们的心却早已跟着飘上了楼。

“小姑娘，这儿是青楼，只招待男人的，你来错地方了。”

“我想喝酒。”不依不饶地将金叶子递了过去。

这孩子是傻的吗，老板心想。有钱谁不想赚呢，何况店里生意不好的时候。老板从她手里拿了一片，吩咐在自己房里摆了一桌上等席面，然后引着吴菱向自己房间走去。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一侧的房门打开，刚刚那红衣女子亭亭地站在门口问道。

老板无奈地向她解释。

正说着，吴菱突然将手中剩下的一片递向那红衣女子，呆呆地说：“陪我。”跟着吴岫云游荡江湖半年多时间，见多了人为了金钱相互争斗的种种丑态，有的时候钱比一万句话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