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明此节,刹时间百感千绪,莫可名状,无数疑问都涌上心来:“当年我执意不肯与阿闵成亲,这件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我只盼阿闵另得良人,能与她一心一计,白首相携,然而她嫁了俞洪,却是这般的结果。
“我痴恋慎之,明知此情不容于世,也不愿就此因循,另结世人眼中的良缘。可这般固执,究竟对甚么人有好处?慎之并不领会我用心,与我反目成仇,便由此而起;阿闵与俞洪成婚,夫妇间终不能洽。而我……我这十余年来,又何尝有一日过得欢喜满足?
“我率领中原群豪,千里奔波,要杀毕方为阿闵和俞洪报仇,害得许多人因此丧命。可是当真令他夫妇彼此疑忌,双双死于非命的祸首,其实却是我自己。”
俞涛灵台穴上受制,难以动弹,见俞清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惧意愈来愈甚,央道:“清哥,你同我大嫂之间私情,我自然守口如瓶……不,不,你是当世大侠,品行无亏,自然是清清白白,绝无干涉。我大哥大嫂,都是被毕方那恶贼害死的。”
俞清陡然惊醒,道:“毕方现在何处?”
俞涛道:“金乌堡的人,还有郭三叔他们……一起追着他往西南方鹰愁峡去了。”
俞清道:“金乌堡的人是甚么时候来的?”
俞涛道:“你原来还不知道。金乌堡堡主金岳嵊是今日一早便到的,郭三叔正在跟他说,如何你与毕方同归于尽、一起葬身乱石谷中,毕方……毕方那恶魔便突然现身,一刀……一刀砍在金堡主背上。”
俞清“啊”地一声低呼,随即想到以毕方之胆大包天,如此任意妄为,原是分中之数,道:“金堡主伤得怎样?”
俞涛踌躇道:“金堡主倒是没死。不过……不过我看他伤得也不轻。”
俞清道:“那后来呢?”
俞涛道:“后来大家便一拥而上,要杀了毕方……可是他武功好不惊人,这许多人一齐动手,居然还是被他突围了出去。混战之中,他又杀了好几个人,连唐摧唐老爷子也被他……被他一刀杀了。”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道:“我原本跟着大夥儿一起,可见了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实在害怕,想从小路偷偷下山,谁想被常三哥瞧见,便一路追了我下来。”
俞清道:“嗯,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俞涛道:“大约便是大半个时辰前罢。清哥,我已然知错。你饶了我,我不敢再推脱,这便同你一起去追杀那恶贼。”此时一心一意,只想求得俞清饶了自己性命,又道:“清哥,你武功这般高强,杀了毕方恶贼,自然声望更上一层,既为真应观掌门,又为集闲庄庄主,岂不是大好?”
俞清道:“很好。”默默出神一刻,突地长剑一挺,刺入了俞涛咽喉
俞涛瞪格作响,顷刻气绝身亡,目中犹自露出惊异无比的神色,似乎直到临死,也不明白俞清何以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