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向她行过了礼,徐淑妃皱眉望了望她气喘吁吁的模样,施恩般地道,“坐下吧,今日便让咱们‘表姐妹’好生聊聊。”一挥手,屋内的宫女便施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安静当中。
良久,常良娣才‘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低声恳求道,“嫔妾犯了那样的事,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复娘娘愤怒,娘娘心慈才容嫔妾苟喘残延至今,只是嫔妾所作所为便是老天也容不下,这才得了这场病,想来时日无多。嫔妾不敢求娘娘原谅,但求娘娘念在家父对相爷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让嫔妾所做一切牵连常家。嫔妾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娘大恩大德!”
言毕又重重地朝徐淑妃叩了几个响头。
‘咚咚咚’的叩头声却反而激起了徐淑妃心中怒火,她陡然起身,一脚便朝地上的常良娣踢去,直将她踢倒在地,挣扎了半晌也爬不起来。
“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还是免了吧!说起来也算是本宫大意,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倒没想到这储禧宫内也会有人拖本宫后腿。你倒是手段了得啊,居然能使得动怡祥宫里的人,生生将本宫作了刺刀!”
千般小心万般谨慎,防了外人,却没有防备自己人,任她也想不到,自己好好的计划竟被眼前这个‘自己人’知悉,不但如此,还被对方利用得彻底,差点连累她前功尽弃!
顿了顿仍是气不过,“你若是真的把那苏沁琬毁了,本宫倒要向你写上佩服二字,可你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险些毁了本宫一番布置!”
常良娣被踢得四脏五腑都移了位,脑子里嗡嗡作响,却仍是将徐淑妃这番话听入了耳中。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挣扎着爬向徐淑妃脚边,又哭又求地抱着她的腿道,“祸不及家人,望娘娘饶恕常家上下,嫔妾纵是死了也绝不忘娘娘恩典!”
徐淑妃被她这么一扑一搂得差点站立不住,堪堪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稳住了,又见她哭求不止,心中怒火更盛,想用力踢开她,对方却抱得死紧,让她根本发不了力,只能又气又急地骂道,“放开!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恨那苏沁琬累你被降位份本宫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却是利用本宫报复!如若不是本宫运道好,今日你便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足以平复本宫怒气!”
见她始终不松口,常良娣一下便软了身子,整个人瘫在地上,脸色惨白,眼中一片绝望。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娘娘,您说,若是相爷知道四小姐的脸是您毁的,他会怎样?”
徐淑妃神色一寒,眸中杀气顿现,“你在威胁本宫?”
“嫔妾不敢!嫔妾险些毁了娘娘大事,那是嫔妾之罪。娘娘若是怪罪到常家头上,常家为了自保,不得不想办法将功折罪,也许还能免了一番遭难,娘娘以为如何?”
徐淑妃脸色铁青,片刻之后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还有那等本事通风报信?”
“娘娘莫要忘了,嫔妾那日行事可是使了人的,嫔妾曾于那人有恩,若是常家遭难,她必然会……到时候,娘娘只怕也脱不了干系。”纵然是头昏脑胀,全身又痛又无力,常良娣也得强自打起精神交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耳朵嗡嗡作响,可依然未等到徐淑妃一句准话,心中绝望感渐浓。若是累及家人,她便是万死亦不足以赎其罪了。
“……好,念在常大人对父亲一片忠心的份上,亦是看在徐常两家那丁点亲戚情份,此事便到此为止!”终于,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等来了徐淑妃仍含怒气的话。
“……多谢,多谢娘娘大恩!”她漾起如释重负的笑容,恭恭敬敬地面对徐淑妃伏倒在地。
“那人是谁?”
常良娣怔了怔,片刻之后便明白徐淑妃是问她,那个得了她的命背叛苏沁琬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