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不徐富有节奏的声响,心里都得抖三抖。
徐泗没答话,盯着那具尸体看了半晌,道:“死了?”
“如你所见。”
“怎么死的?”
“督主觉着呢?”韩炳欢似笑非笑地觑着他。
嘿,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这人是怎么死的,本督主从何得知呢?”徐泗也似笑非笑地回望他,打哑谜谁不会啊?皮笑肉不笑谁不会啊?
“唔……在下失礼了,本以为督主能知晓一二……”韩炳欢一句话说了半句,剩下的用来余音绕梁。
这下徐泗是听懂了,合着是怀疑他谋杀了?
“韩大人太抬举本督主了,我一不会通灵,二不会占卜,哪儿能知道这些呢?”徐泗不傻,这要不快点择干净,那是掉脑袋的事。
“这人早不死晚不死,刚提到我北镇抚司就死了;早不死晚不死,眼瞅着快要招供了就死了。巧,实在是巧。”韩炳欢目光如炬,敛着精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徐泗身上,但谁都能嗅出那意有所指的味道。
“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琼虽然看似鲁莽剽悍,却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他怎么听都觉得这指挥使话里有话,绵里藏针。
徐泗轻轻扬起搁在扶手上的右手,示意他噤声,左手则托着腮,歪头看向上面的人,“韩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直说无妨。本督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似是没想到徐泗会挑破这层窗户纸,韩炳欢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恢复常态,正色道:“昨日审讯时,必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以致幕后凶手不得不冒险赶尽杀绝。江督主,这人,您觉得是在场的何人?”
徐泗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反正就是怀疑我呗?在场的除了锦衣卫内部的人,就是东厂的人,再确切点,就是他徐泗跟薛琼。薛琼是绝对听从于江荥的,忠心到徐泗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他的地步。不可能是薛琼,当然也不可能是自己……
“不知……”徐泗轻描淡写道,“韩大人是否已经排查了锦衣卫的内部人员?”
没错,既然问题不是出在东厂这边,肯定是锦衣卫出了内鬼。
“正在排查。”韩炳欢冷着脸,目光逡巡,威压下,众锦衣卫默然垂首。
这时,一名缇骑神色匆匆地上前,俯身在韩炳欢的耳边说了什么,韩炳欢眉头几不可觉地皱了一下,随即道:“抬上来。”
堂上陈列的一具尸体,眨眼的功夫,就买一送一,成了两具。
死的那个是昨日的主审官。
死相与烈士有异曲同工之妙,面色青白,眼下一片淤紫,神色却并不痛苦,与此相反,不知是徐泗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死者出奇的平静安详,嘴角仿佛还噙着抹解脱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快,唤仵作。”韩炳欢下令。
仵作是个老头儿,花白胡子褶子脸,走路颤颤巍巍,看上去黄土埋到了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歇菜。但是当他一摸到尸体,手也不抖了,眼也清明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行家。
一番有条不紊地检验后,老头儿得出了初步结论。
“禀大人,金佥事与犯人的死因相同,皆是死于同一种毒物。至于是何毒物,小人尚且没有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此毒物小人平生未见。”老头儿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半句喘三喘,异常艰难。
“居然有连房仵作都没见过的毒物?”韩炳欢好看的剑眉拧成川字。
“恕小人孤陋寡闻。”
韩炳欢用了一个居然一个连字,说明这仵作怕是罗奉国数一数二的职业内一流高手,也就是说,他要说不出,那基本没人能说出这两人死于什么毒了……
啧啧啧,人死得蹊跷,连用的毒也蹊跷。这要从何查起?唉,封建社会就是落后,这要搁在现代,法医一把解剖刀,分分钟验出来。
堂上一时陷入了谜样的寂静。
此路不通,另开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