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岭,又兼且连日大雪,每日能行五、六十里路就算谢天谢地了,偏生沈度催促赶路,总不能误了回信阳过年。
亏得前面几天姬央还有马车可以乘坐,将她腿上的伤彻底养好脱疤了,虽然新肉颜色还有些不同,但已经没什么大碍。
但是行到山前马车就走不通了,有些羊肠小道,便是骑马走过去都战战兢兢的。
最要命的是翠花完全不会骑马。马匹本就是贵重东西,百姓家里即使养马也舍不得用来人骑的,最后都是要上缴官府的。
是以翠花平日里根本就没有机会碰过马匹,更不提骑马了。
姬央对于带不带翠花是无可无不可的,侍女嘛毕竟哪里都可以找。而且翠花对她来说相对而言还只是个陌生人,便是平日伺候,有许多事情姬央也是不让她近身的,包括沐浴在内,最多就是让她帮着穿穿衣裳和梳梳头发。
至于梳头发,翠花只会一种,那就是编辫子,所以姬央现在每天都只能编着辫子,好在辫子也有辫子的好处,不容易散乱,赶起路倒也方便。是以姬央也不跟翠花计较,不过她总觉得梳两根辫子有点儿村姑的嫌疑,因为沈度第一次见她梳着辫子的时候居然笑了。
那是一种嘲笑,姬央觉得。
翠花也知道姬央对自己并不喜欢,但即使这样这位少夫人也一点儿不难伺候,跟翠花从别的小伙伴那里听来的主子的行径完全是两回事。
至少这位少夫人从来不会打骂她,脾气也是极好的,更不提每日看着她都觉得是一种享受,重要的月钱还给得那般高,这几日翠花再也没有担心过自己饭量太大,主人不愿意养的问题。所以翠花绝不愿意失掉这份不用卖身为奴的工。
翠花家里虽然困难,却还算良民,若是卖身为奴,沦为下等贱民,那生死便再不由自己,主人家打杀了她,官府也不会管。她爹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自甘下贱,可惜如今家里米都揭不开锅了,她又吃得多,她兄嫂早有卖她的打算,若非她幸运地遇上了沈度,早就被卖了。
当翠花“咚”地一声跪在姬央跟前时着实吓了她一跳。
姬央道:“你这是做什么?是银钱给得不够么?”姬央虽然身为公主,但能用的现银实在不多,甚至比不上一般的贵女,但她的好东西的确不少,随便从头发上取了一支珠花下来给翠花,也足够她们家里人几年的用度了。
翠花摇头道:“少夫人,我不要银钱,求你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苦都能吃,我不会骑马,但是我走路很快的,我就走路跟在你们后面行不行?少夫人,求求你了……”
姬央可没有沈度那般铁石心肠,她见翠花哭得伤心,头都磕青了,只能点头应允,但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翠花甩着两条腿跟在马后面跑。
沈度回房时不见姬央,出门询问侍卫才知主仆两人骑马出去了。沈度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黑压压的雪欲摧城,他眉头微微一蹙,心里只当姬央又任性了。
虽然如此,沈度还是骑了马出门去找姬央。
雪地里姬央披着雪狐毛的大氅正替翠花牵着马,沈度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度朝姬央看去。
翠花被沈度那冰凉凉的眼神一扫,连滚带爬地下了马。
让少夫人姬央替她牵马绝不是翠花的本意,她其实是慑于姬央的“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