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广场,十万军士、百万子民,都在晨曦晓里翘首企盼一个人。
这时候的皇城奉剑阁里,御影剑静静横搁在神兵龛的正中央。
阁里透入淡金的光,照耀着神兵龛前遍地的鲜红。
皇太子抹去唇边的血迹,目光冷冽,定定凝看着眼前的御影剑。
三天三夜,秏尽所有内劲,他终于压抑住御影对自己的抵抗。
景言抓起剑身,再次感受到神兵上的寒气正在蠢蠢欲动——
他将全身功力都押在御影剑上,如若在誓师时捱不过去,那他便会当场被剑上的力量反噬、力竭而死。
“碧将军,我不知您曾与怀阳帝有何恩怨,才执意让御影抗拒每个有景氏血脉的人——”
皇太子艰难地撑起身躯,将袍拖出一地的血,使这刻的南楚军神份外狠厉、触目惊心。
“但无论如何,请您允许我用它护佑来您的子民。”
与九玄同出一源的极北寒冰,在景言容颜上折出凛然决绝的光辉。
他推开大门,在日出之时步出奉剑阁。
宿星殿首席天官守在阁外,看着皇太子持剑出来,不禁诧异惊呼:
“御影剑……御影怎能被您握在手上﹗”
皇朝历代,只有宿星殿保留《楚纪?帝皇列传》的全册。原来昭国元帅与怀阳帝流传千古的佳话,在其他册录上并不齐全,唯有宿星殿里的原册,保存了《怀阳帝传》里的最后一卷。那卷只得昭国元帅的一番话:
帝皇命里无情,若下生轮回,但愿景家子孙永陷情劫、堕入苦海,不得超生。
长久下来,御影剑沉寂奉剑阁,甚至会震开试图接近它的君皇。世人只以为是继昭国元帅之后、再无人能够唤醒神剑;然而宿星殿的天官却明白,那是因为御影带有灵性,承载了元帅对景氏一族的恨怨,才抗拒历代南楚帝君的碰触。
当世唯一曾驭神剑的灵飞少将失踪,皇太子却矢言必使御影出鞘,天官这就了然,连忙在夜里赶到奉剑阁。
果不其然,皇太子在神兵龛前,做着四百年来都没帝皇能成功的事。
足足三天三夜,天官见出来的皇太子虚弱至此,便脱口低道:
“殿下……您、您是以身饲剑么﹗﹖”
景言没有答他,只是淡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离宫吧。”
天官神色凝重,对皇太子说道:“万一御影有所反噬,您随时会走火入魔而亡﹗”
“为国而死,有何不可。”
皇太子脸上的神色无喜无悲,平静得近乎残忍。
那身纯黑的战甲上,几乎看不出他曾经流过的鲜血。
天官起初是怔住了,然后慢慢的、眼里有了深沉的感慨,最终略微摇头。
“南楚的荣光,永远与殿下同在。”
青原站在汾离水的诸多战舟之前,引颈望往皇城所在的方向。
“我很担心。”他对身边的春日楼主低道。
“他说会带着出鞘的御影北征,便一定会说到做到。”
“我不是担心御影剑。”青原为之苦笑,“我是担心殿下。如果没有灵飞,他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欧阳少名沉默了。
在全座都城的面前,他伸手过去,在披风下与青原掌心相握。
“那么你也要平安回来。”掌控江湖七十二道的男人放下骄傲,在青原耳边轻声道:“如果没有了你,我也不能撑下去。”
应龙军的少将忽然眼神一黯。
“我知道如果白灵飞不回来,你就打算将应龙军交到属下兵将手上,自己和景言一起合成双翼战阵抗住黑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