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儿百无聊赖地趴在船舷边,盯着算不上湍急的河水出神。《+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离开峨眉山已经快十天了。自从那天半夜,婆婆将自己悄悄地交给那个神秘出现、颇为诡异的小老头儿后,自己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不是星夜赶山路,就是在马车内颠来倒去,现在可好,又闷在船上。
本想趁机打探一下自己倒底是来到了哪里,可那个可恶的老头不但本人言语不多,而且还带着自己越走越偏僻。
江洛儿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现在除了叹气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形消瘦的老者此时正静静地立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老者面貌极为普通,恐怕将他放在人群中瞬间就会找不出来,但此时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江洛儿,一双原本极为平凡的眸子竟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老者的心中是越想越惊,且不说自己先是受教主密令到峨眉山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童,后又受峨眉掌门重托,誓要护得她的安全,令他实在是想不通倒底是什么人能够受到这黑白两道两位宗主的如此重视,这还不算,更加令人吃惊的是这个小童儿本身,看她神态,观她举止,怎么看都实在是诡异之极,就如此时,看她那一副踌躇满腹的神情,谁敢说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小童儿!
长长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老者正带着江洛儿缓缓地向深处的一间黑漆大门走去。
左右每隔不远便立着一名身着劲装、表情肃穆的壮汉,令人不由顿生压力。
江洛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老者身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地左顾右盼,显然并未被此处庄严的氛围所吓到,只是心下略奇,这样的气势可不寻常。
密不透风的房间内摆满了书架,各类书籍整整齐齐地摞在架上,一个灰衣男子正驻足于房内唯一悬挂的一幅泼墨山水画前,长久的凝视,无语无声。
老者和江洛儿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老者是深知这位教主脾气的,当他还是少教主时,就已经很是令人捉摸不透了,这几年接任教主后,更是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自知在这间他最为心爱的书房内,没有他本人的许可是不可妄动分毫的,而江洛儿则显然是被这硕大的房间以及满目的书籍所吸引,正一心一意地东张西望。一时间,光阴仿佛静止下来,四周寂静无声。
时间一长,江洛儿颇觉不满起来,犹豫片刻,盯着灰衣人坚如磐石的背影,开口道:“你就是洛儿的爹爹吗?我早饭还没吃呢!”
江洛儿早已打定主意,既然没什么其他办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好好享受一下作为这个江洛儿的人生。
而她身旁的老者闻言却不由身体一震,即使是他这个一向自诩心思缜密,泰山压顶也能不露声色的人也被这句话惊得瞬间失色。
灰衣人则是轻叹一声,缓缓回过身来,但动作之慢令江洛儿不由得怀疑他正在借此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已经算不上年轻了,看年纪已近四十,举头投足间充盈着一股温文尔雅的书生气,任谁初见之下都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人就是江湖上令人闻之色变的魔教现任教主——江平远。
关于他的传说数不尽数,有人说他在三十岁时,一身修为就已进入先天化无的武者最高境界,也有人说他其实武功修为一般,但心智极高,更有人说他是文武全才,武功心智都称得上是当代的楚翹,但不管怎样,他在几年前继任魔教教主之位后,卓越的文滔武略之能得以充分的发挥,短短几年间已使魔教上下原已积承百年的几股势力争雄的局面大为改观,各方首脑虽然私下仍不免明争暗斗,但却都不约而同地臣服于他。
现在,这个江湖黑道的风云人物正用一种难以表述的复杂神情紧紧地盯着江洛儿。
江洛儿神情泰然地回视着江平远,心下琢磨,这人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而且气势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睛,啊,那双眼睛可真是……想到这里,不由开口接着说道:“你的眼睛长得同洛儿可真像。”
江平远闻言不由心中苦笑,这孩子倒是不客气,听起来倒像自己成了她的晚辈似的。心下却颇觉她甚有其母之风,不由欢喜起来,眼神中更是前所未有地露出了慈祥之色。
一旁的老者已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忍不住偷偷打量这均是不再做声的一大一小,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原本并没在意,主要是连想都没敢往这方面想,可是现在仔细看来,那小女童的一双眼睛竟真是与教主的有着九分的相似,都是一双修长飞扬的凤眼,唯一不同的是教主的双眸深不见底,高深莫测,而小女童的眸子则是清亮透测,但却又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看到平时不假颜色的教主竟露出如此的慈爱之色,进而联想到教中将会因此而产生的巨变,老者的神情先是由震惊转为了惶恐,近而又由惶恐转为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