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邢凯提着那双刷得发旧的球鞋,伫立在邢育卧室门前,她的房间位于一楼书房旁边,平时屋门紧闭。《+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邢凯以为她习惯锁门,其实并没锁。而他是第一次走进邢育的卧室。
推开房门,家居装潢与别屋无恙,她打扫得很干净,床单平整,被褥叠成豆腐块,书本整齐地码放在写字台边缘。一眼望去,感觉不出是女孩的房间,更像一个军人的宿舍。
邢凯本打算放下白球鞋就走,却注意到插在花瓶中的一个纸卷,邢凯顺手展开一看,是一张发黄的奖状——乡级武术比赛第二名,获奖人,安姚。
他猜想,这是邢育的本名,自从邢育莫名其妙住进邢家之后,他只关心她什么时候滚蛋,而对她的过去全然不知。
好奇心驱使他走到写字台前,中间的大抽屉上了锁。邢凯拔出边上的小抽屉,顺着抽屉之间的缝隙摸到中间抽屉,他先是摸到两个塑料皮薄本,抽出一看,原来是两本烈士荣誉证书,男烈士:安国良。女烈士:姚舒敏。
邢凯沉了沉气,怪不得老爸要为邢育改名字,她的名字刚巧由父母姓氏组合而成,老爸显然是希望她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往事。
从证书上的照片来看,邢育的母亲很漂亮,邢育长得像她母亲,柔美的线条中又透着几分属于军人的刚毅。
邢凯没什么想法,将两本证书塞回抽屉里,又伸长手臂摸了摸,指尖碰到一个很厚的本子,他试图抽出本子,却卡在抽屉缝里拔不出。
这时,他听到开门声,匆忙物归原位,随后一溜烟钻进隔壁书房。
“回,回来了……”邢凯捧着一本《十大元帅》,拿反了都不知道。
邢育应了声,推开卧室,但她在屋里待了不到一分钟,又退出房间。
邢凯心虚,低头翻书,始终不看邢育的双眼。
邢育默默走到他面前,邢凯则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竭力躲闪着她的目光。而这时,邢育竟然一步跳到邢凯眼前,闪动着喜悦的大眼睛,翘起大拇指:“邢凯你真厉害,球鞋在哪里找到的?”
“……”邢凯这才想起他跑进人家房间的目的是为了送球鞋。
他将原本记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坑坑巴巴地说出:“哦……嗨!这事说来可就神了,垃圾不都是一袋一袋的吗?那个勤务员在往垃圾车上倒垃圾的时候把这双鞋给漏了!之后又赶上下大雨,勤务员一忙乎也忘了扔,这不,我刚才去搬饮料的时候发现球鞋一直放在屋檐底下……靠!害我白翻了几个小时的垃圾堆!”
听完,邢育眼睛笑成月牙,眼神中不掺杂丝毫怀疑之意。
“谢谢你帮我找回球鞋。今晚给你做油闷大虾。”说着,她欢蹦乱跳向厨房走去,唇边哼着家乡的小调。
“……”邢凯放下厚重的书本,长吁一口气,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甜美,而且她竟然对他编造的故事深信不疑,他的负罪感终于减轻不少。
邢凯眯眼、仰头、攥拳头……整整一个月了,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袜子脏了自己洗,半夜饿了吃方便面啃饼干,渴了自己下楼拿饮料,脚步声还不敢太大,生怕吵醒“受伤”中的邢育。功夫不负有心人,白球鞋仿旧版成功地蒙蔽了邢育的双眼。不容易啊不容易,终于!他又可以坦荡荡地使唤邢育了!哈哈。
想到这,他懒洋洋地歪进沙发里,看了眼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顺厨房那边喊去:“邢育……电视机遥控器给我送过来……”
邢育应了声,擦了擦手走出厨房,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一转身就能送到邢凯手中。
邢凯两脚搭在茶几上,一手按遥控器,一手揉嗓子:“渴了渴了,矿泉水。”
“冰镇的还是常温的?”
“天这么热,你干脆问我喝不喝开水得了……”邢凯颠颠脚尖,不满地挑起眉。
邢育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及一个装有冰块的玻璃杯,拧开瓶盖,倒好一杯冰水放回茶几上。
“行了,忙去吧,今晚多做几个菜,我打算叫你扬明哥跟咱们一起吃饭。”
邢育点点头,返回厨房忙碌。
邢凯看她百依百顺的小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那叫一个舒坦。
不一会儿
邓扬明低头把玩着掌上游戏机走进邢家(当时特流行玩一款叫“俄罗斯方块”的小游戏)。他一进门就发现邢凯坐在沙发上傻笑。邓扬明随手关掉游戏机,踹了邢凯一脚:“你小子嘛去了?一个月没去上学,也不开门?”
别看他们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但院与院之间相隔一道大铁门,只要门一关,就是完全互不干扰的两处独院。
邢凯撩了撩头发帘,自爱自怜地说:“在家复习功课呗,我能嘛去。”
“哟呵,我还真不信太阳能打西边出来,肯定是你爸给你下达硬性指标了。”
邢凯懒得解释,主要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呢。
“邢育!没见你扬明哥串门来了,没礼貌,出来喊哥、上茶啊!”
邓扬明给了邢凯一拳:“有病啊你,我自己拿不就得了。”他站起,走到厨房门口,正巧接过邢育手中的饮料,他笑着对邢育说:“别理他,跟你身上找当大少爷的感觉呢。”
邢育抿抿唇,他们三人在同一班上课,她与邓扬明基本天天见面。
邓扬明依在厨房门前看着邢育洗菜。他觉得女人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很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