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石七冲过来,然后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石七一惊,回过身去,只见身后已经变成了海边高大的岩石壁,石壁上传来了清亮的婴儿哭声。
他仰起头来,不由面色煞白,惊叫出声:“住手!”
然而悬崖上的一男一女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女人哭哭啼啼地抱着怀中的孩子,边上男人大声呵斥她:“臭婊子给爷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还有脸哭!”说着一把抢过哇哇大哭的孩子,女人死命地抱住他的小腿,哭喊着:“老爷老爷,你饶他一命罢……”
“住手!”魁七往悬崖上一边跑一边咆哮。
男人一脚踹开女人,快步到了悬崖边上,把孩子往海里扔去。
“住手!”石七吼了起来,却只见孩子快速往下坠去,然后被汹涌的海浪吞没。
魁七冲到悬崖边上,一拳把男人殴倒在地,然后直接向男人扔下孩子的地方纵身跳了下去。
石七刚要冲过去,只觉海浪铺天盖地而来,迅速涌进了他的口鼻,无法呼吸,心脏也因水压而难受得快要爆掉,他在水中凭着本能意识挥动手脚,然后他蓦地看到自己手背上出现了一个阴鸟咒纹。
他一个挺身,终于将口鼻露出了水面,爬了几下水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魁七。
眼泪从他双眼中涌了出来,他听见自己哭了:“魁岩……魁岩!为什么……不,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赶上的……”
然而没有等他有时间驱散心中的郁郁,眨眼之间,他却发现自己立于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中,老式的钟楼,电车,黄包车夫,旗袍,发觉自己到了三十年代末的s市,这一次,魁岩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就在这时,只听警报声大响,周围忽然乱了起来,这时边上想起一声喇叭,他吓了一条,避开身去,那是一辆疾驰而过的运兵车,待他站稳了脚跟,不经意间一眼瞥去,只见运兵车从外向里有一个侧脸,明明是没有见过的人,却有一股格外熟悉的感觉。他使劲闭上眼又睁开,诡异的是明明车子速度挺快,但在他眼中却像是慢镜头一样,一帧又一帧——他忽然意识到了,那个年轻的军人就是魁岩!
他立刻随手抓住边上一个人问道:“那车开往哪儿?车上都是什么人?”
“问什么,赶紧跑啊,日本鬼打过来啦!”那被他拉着的商人嚷嚷道。
“说啊,那车开往哪儿!”
“那是三十六师的人,去打日本的……”那人说着挣脱了他的手。
三十六师……为什么这个听起来那么熟悉,他抱住了头,忽然想到历史课上老师提到过——一九三七年……上海保卫战……南京装甲团配属第三十六师战车连……被日军舰炮悉数摧毁……
他全身的血霎时冷凝住了,他抬起头,只见远方炮声隆隆,天地无光。
一次又一次地找寻,一次又一次失之交臂……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咒文随着皮肤的老化而越发紧皱,越发不分明了,看着自己的两鬓染上霜色,进而整头花白,白发,看着身体一天天老去,他的心被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而磨得麻木起来,由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冷静地推算着下一次的轮回,直到好像忘掉了追寻的意义。
最后,他停了下来,看着牛棚里那个躺在屎尿中,污浊不堪的身体。
那是一个少爷,只有十三四岁,但营养不良得看起来就像是十岁的孩子。
他拨开围观的人群,蹲下身去,淡定地把手指搭在那人的脉搏上,身体还是软的热的,臭烘烘的,但脉搏已经没有了。
身后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资本主义毒苗,罪有应得!”
他挤出人群,对着边上的人问道:“现在是七几年?”
边上人狐疑地看他一眼,然后回道:“七五年。”
“哦。”他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候,一颗小石头飞过来,打在他脸上,几乎将他击倒。
“怪老头!”几个顽童冲着他挤眉弄眼,然后撒开腿往泥埂子地边跑去,他脱下鞋,用力向着俩兔崽子砸去,却完全没有准头,那两顽童折回头来,捡了他的鞋子扔到了更远的地方,然后在大人的骂骂咧咧声中嘻嘻哈哈地跑掉。
他光着一只脚站在田埂上,看着人群将牛棚淹没,又看着俩小子跑远了,心想,他跑不动了,连乡村里撒野的孩子都追不上了。
然后他听到自己默默地对自己说道:“还有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心底问道。
一世又一世,我看着你每一次来到这世上,都没有父母庇佑,没有兄弟姐妹照顾,没人爱人相守,甚至没有一次,能够活到成年,孤零零地来到这世上,又孤零零地离去,我知道这是你的宿命,你耗尽了不知道多少世命数去消除魁岩一世的业孽,只是因为那一次转命。
我老了,老得快没有用了,老得快糊涂了,快连你的下一世都算不出了……
只是在我忘掉我是傀七,而你是魁岩之前,能不能让我看一次,就看一次……
你拥有平平凡凡人一样幸福的模样?
我的魁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世七伤(中)
魏家大宅里热闹非常,他形同木石一般摆在大堂前重明鸟画像下的太师椅上,边上来来往往向他拜寿。
“老太爷九十高寿吉祥如意,寿比南山!”一个穿着格子西装抹了头油的男青年过来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