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床单低低地笑,笑声一片嘶哑。
庄凯走出卧室,仔细关好卧室的门往客厅走去。客厅也是满满的尘,庄凯随手抹了一下沙发坐了下来。
回忆再次如潮水朝他涌来。
舒宇为晏阳输血的第二天早晨,自己刚从医院回来,就坐在这里惴惴不安。
那时候他心里隐隐害怕,不是害怕晏阳的病情,而是害怕怎样去面对言舒宇的脸。他事后想起言舒宇输血后那张苍白的脸,发现自己竟没有询问过一句,心里隐约堵得慌,可也不明白自己在堵心什么。
所以当言舒宇仍苍白着脸从浴室里梳洗出来,自己不假思索地抱上去,无措地说着对不起。言舒宇推开他反过来朝他笑,那一刻更加不知所措只能继续抱上去,所幸言舒宇没有再次推开他。
依旧是这沙发,他们曾经在这里安静地看新闻,偶尔讨论几句时事,意见相左的时候,言舒宇还会露出少见的稚气朝他张牙舞爪,曾经在这里喝一碗又一碗自制的凉茶,然后安静地接吻。
他仍然坐在沙发上,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无措。
沙发的一头对着厨房的方向,庄凯想,会不会这一切就像一场梦。
梦醒了,言舒宇就会从厨房那头走出来,傍晚橙黄的阳光一如既往地从窗外透进来撒满他一身,然后他在阳光笑着跟他说:“你回来了,快点洗手,晚饭马上就行。”
这时已经将近中午,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他没放下窗帘,阳光照得他眼睛刺痛。
他抬手撑着额头掩住眼帘不敢再看阳光,些许湿热穿过指缝流过脸颊。
他终于知道一直以来那种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觉是什么。
他爱言舒宇。
他爱那张酷似晏阳又不是晏阳的脸。
他以为自己一直深爱着晏阳,更以为和佟沛在的那几个月自己才放下了对晏阳的感觉,其实应该是更早前,更早前晏阳就已经没再停留在他心里。
也许是言舒宇在紫荆下高兴得傻笑的时候,也许他偶尔陪言舒宇逛街时,那张脸无尽欣喜的时候,也许是喝凉茶接吻的时候,也许是,两人搬出同居后,每每他加班迟回家里,言舒宇为他留着一盏灯的时候。
他凡事都想着晏阳,不过是这十几年单恋留下的惯性,以至于,使他忽视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庄凯倒在沙发上,不顾椅背的灰尘沾满身。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言舒宇其实不像晏阳,他俩人之间的不同差异到让人忽视他们相似的眉眼。
这些年,他自以为是的透过言舒宇的眉眼去爱晏阳,把那些心慌意乱、无所适从、怦然心动当做是自己是太爱晏阳留下的错觉。
甚至言舒宇离开后,他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他的身影然后那种心悸和堵得慌,他自己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