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莱和蔡羽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形影不离,在学校连上厕所都一起。
花朵和曹耕总是一步之差,在隔壁班。
蔡邦比他们大两岁,所以虽然也一直都在菡萏中学,却总是有两届的差距。
过了这个暑假,初中毕业的白莱就该上高中,而蔡邦则要进入水深火热一如地狱的高三。
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八岁。
对于高中,白莱的脑子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蔡羽依旧会和她形影不离同校同班,身边的朋友也只有蔡羽。若要说变化无非就是从菡萏中学的初中部搬去高中部,仅此而已。
好像生来就习惯了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不过变化无处不在,不变的只有变化,日积月累,点滴汇聚,终有一日会爆发。
惊天变化很快就将席卷已经习惯一成不变,并且认为这一切将会一直维持下去的生活的白莱。
——那就是高一和高三分属不同的两个世界。
经历过的人自是晓得这其中的差别,未曾经历的在前辈们的言谈中相应地也多少有些了解。不管经历与否,总之遭遇过一次就不会再想第二次。
大概用深恶痛绝来形容也不过分。
那是初三所不能比拟的,可以说比“十八岁”更有成年的代表。
亦是理想与现实的分界线。
很残忍。
蔡邦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没有大起大落,十分稳定。因此在他对家里人提出向学校请假,不参与暑期的任何补课时,家里人考虑再三后答应了。
理由不便陈述,不能提前告诉围观群众,老天想当然会保持沉默。
按部就班,静观其变。
对于白莱和蔡邦这两个娃,可能一开始所有人都会觉得沉黑面的白莱,绝对有颗复杂繁芜的心,但是俯瞰世人知晓一切的老天笑道:“围观群众,你们都错了。”
是的,你们都错了。
这世上有种名为“内外比对”的东西,还有个成语叫“表里不一”。意思不用解释。反正说白了就是,那些看起来很坏的人不一定就是坏人,那些看起来很好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所以白莱其实无比单纯,至于蔡邦,只要围观群众有耐心继续围观下去,就会发现其中名堂。
按部就班才是正道。
静观其变应付万变。
“六月节……暑,热也,就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中为大,今则热气犹小也。”
——《月令七十二侯集解》
时值小暑节,阳历七月中,天气开始炎热,热浪侵袭,悄然飘向临界点。
蔡邦没有随大流去学校补课,而是呆在家里,朝九至晚五时段温习书本,其余时间电脑游戏休息。时间安排得非常宽松,悠闲得很,一点也不像个即将进入高三的学生。
白莱也放暑假了,每天都呆在家里,拉上几近密不透风的床帘,抱着熊猫成天在屋里昏睡。到点吃饭白家妈叫出人后,她吃完了又倒回去睡。
如是周而复始。
白家妈每天都在念叨“娃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不是条件限制真要怀疑是怀孕了”云云。
实际情况是:死脑筋的白莱在纠结于那条外星蛔虫究竟是如何潜入她这个地球人体内的问题。
时间:起始于那天谢万顺和白莱在沱江河边大战,然后她和被谢万顺一脚踹下堤坝的蔡邦抱着翻滚进了芦苇丛……
这个问题非常深奥,不管白莱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毫无头绪。无论从玄学还是科学来分析,能力尚且低微的白莱都没办法想清楚。
由于终日都在冥思苦想这个深奥的问题,因此白莱耗费太多脑细胞十分伤神,以至于整天头脑昏沉,不得不长时间处于睡眠状态。
罪魁祸首蔡邦,却在对面山头轻松自在地坐在书桌边看书。
左边一杯西瓜汁,右边一盘剥好的荔枝,面朝开满小白花的吊兰,窗边缠绕着散发独特叶香的蔷薇,身后小风扇嘎吱嘎吱摇着。
整个人从表到里身心愉悦。
蔡邦一手撑着头,一手卷着课本,一页一页仔细地看书。
从正面看,这个面朝窗台的少年,沐浴在被枝叶挡去大半炙热的光芒中,倾斜的阳光为此蒙上了一层绿色,温暖与清凉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