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午,各自处理了事情,千里走了来又替怀觞诊了脉,神色愈沉,他抬眼看怀觞,见他眉目朗朗,似是浑不在意,而浮生却是稍露急色,却并无什么具体言语,千里暗叹一声道:“怀觞,你可知自身情况?”
怀觞不在意地收回手腕,略显苍白的手随意地理了理衣袖,转而拈起面前的茶杯,看着千里一笑道:“伯父,无事的,只是一时罢了,再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况且还有苍华在,伯父,浮生勿忧。”
他低了低眉目,不去看他们的眼睛,苍华将千年的灵力全数相予,来压制转化自身异力,早已和自身功体融合,按道理任何毒素应皆无惧,只是这销魂乃是牵机牵引而来,自己又强行帮助丹青和此间他人,一时之间无力化解……而后果,便是苍华之血对他全无用处,这次,是真的要靠运气了啊。
千里叹了口气,“你现在强行压抑奔突的真力,却无外力可堪帮助,是老夫无能。”
怀觞笑道:“伯父何出此言?曲怀觞得伯父恩情太重,况且,此事全因自身而起,伯父请勿自责。”
浮生眼中波光婉转,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怀觞笑着安了他们的心,二人也不多说,千里离去,浮生却是留了下来。
怀觞喝了口茶,向他一笑道:“浮生,你有话要说?”
浮生站起,走到他身侧,颀长的身躯微微俯下,一手按着他的肩膀,疏淡的眉眼定定地看着他,怀觞一笑,“怎么了?”
浮生摇了摇头,自袖中取了一个白玉小瓶子递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道:“用这个吧。”
声音虽淡,却是切切。
怀觞低眸看着,嘴角勾起,却是笑道:“这是凝雪清露吧?”他喝了口茶,略顿了下,才认真地看着他道:“相信我。”
请相信我。
浮生将玉瓶放在桌上,道:“虽珍贵,却也要物尽其用,你不要再推辞了。”
怀觞一笑,“好,今晚用吧,现在陪我坐坐,可好?”
浮生看他眼中笑意盈盈,也一笑,坐下,替怀觞倒了杯茶,自己也续了一杯,怀觞举杯对他抬手相敬,他抬手间对饮一杯。
怀觞本想着浮生晚些时候便会回去,谁知道直到天黑,也不见动静,再问下,是打算宿在山庄了,怀觞眼睛一眨,便开口相邀,紫竹院中空间很大,多个人绝对是够的,浮生侧了侧头,也没有推辞,当晚便各自歇息。
怀觞在房中来回度了几步,微微地呼了口气,闭目在榻上坐了,手指捏诀,缓缓点中额印,一阵柔和光晕闪过,淡蓝印记消失不见,脸色却隐隐地好上了几分,又小心调息一个周天,抬袖略略拭了拭额际,将各方面都调整到一个比较好状态,他起身,嘴角微抿,换了套衣服,将苍华抱在怀里,开了门出去,却在房门外停步了。
外面尚有侍者守夜,忙过来问是否有吩咐,怀觞索遣了他们,站了一会儿,回身看了看房间,抬手一挥,柔和光晕闪过,他不再看,慢慢往浮生的房间走去。
他们离得并不远,走过紫竹,绕过回廊,慢慢地便见着一扇仍透着烛火的窗扉,他停了脚步,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缓缓抬手,无形阵式应手而生,缓缓扩大,最终隐入地下不见,而小窗仍是那般安静,里面的人,终是什么也没有察觉。
怀觞拍了拍肩上的苍华,引得苍华舔了舔他的手指,他微微地笑了笑,又回首去看那窗,低低地道:“苍华,我这么做,对吗?”
他没有再去看苍华,转身离开。
小窗内,浮生握笔的手一抖,微微一怔。
怀觞解了额印,散开自身最后一点本源力量,那是他功体大成后自然凝聚的印记,是他最重要的本,如今,已经为他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