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戴河住了一晚,最后一天的行程是定陵和长城,接着就要折回北京,再住一晚第二天就得赶飞机回杭州了。
也算是运气好,上午我们在定陵的时候,竟然意外的下了一场雨,天气一下子凉爽了不少。当天下午,我们去了八达岭。
登上长城极目远眺,只见巨龙蜿蜒、群山巍峨,山风掀动起人们的衣角裙摆,也涤荡出由然而生的思古幽情。雨后的天空是那样一种看久了会让人觉得心痛的蓝色,无比澄净而清澈,象一条在头顶上缓缓流淌的河,不知其始,也不知其终。亘古不变的阳光下,如长城一般悠长的千年岁月也不过就象是一阵拂面的微风,那么不经意的便逝去无踪了。
同事们一个个兴高采烈,争先恐后的朝好汉坡奔了上去。我扛着公款自然不能那样无所顾忌的往人群里扎堆,只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远远的看到徐总体贴的携着妻子,又宠溺的把儿子顶在肩上,也同众人一路兴冲冲的朝前跑去,我忽而又有些感叹:徐总这人其实也还算是不错的。
尽管自那次在办公室撞破他的“好事”,又被他吩咐着做了许多不合规矩的事情之后,我虽然表面上对徐总还是一如继往的维持着下属对上级的恭顺,可是内心里却是十分鄙视该人的人品的。想想一个会招小姐、会泡妞开发票公款报帐,又会诸多手段暗箱作的男人,其品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好到哪里去吧?可是出游的这几天,我观察到的二件小事却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来。
第一件事发生在恭王府花园的门口。
当时大家都闲闲的散在一旁等着导游去买票回来。这时,有一个衣着简陋、满头白发的老人拉着个四五岁的孩子沿路乞讨过来。虽然周围的人很多,可是大家对这个佝偻的老人和瘦弱的孩子都不太在意,自顾自的说着话,或是朝他们略略摇头示意离开,老少二人走过好长一段距离都没有讨到一毛钱,可那老人也不纠缠,一路走来,只卑微的朝人作揖,嘴里喃喃几句,见人无意便又继续朝前走。
在老人走到离我不远的徐总跟前时,徐总看了看他们,顺手把手里拿着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了那孩子。老人大概以为这就是施舍了,正拱手致谢,可徐总却腾出手来,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了一张百元大钞朝老人递了过去。
老人吓了一跳,有些惊惶的抬眼看徐总,似是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捉弄他们,犹豫着不敢伸手去接。徐总却无所谓的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拿着吧。”便又把钞票朝老人递了递。老人不可置信的抖着手接过了钱,忽然顺势就要跪下去,徐总又一把拉住了他,混不在意的说:“不用不用,你们走吧。”
老人拉着孩子千恩万谢的给徐总鞠了一个躬,然后也没再停留,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估着,老人拿到这钱所受的惊吓应该也不小。必竟对好多人而言,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就是千把块钱,少一点的也才几百而已。随随便便用一百元来打发乞丐的行为,想来也是十分惊悚的吧?
老人走后,我听见徐总的妻子靠过去悄悄的问他:“怎么给得那么多?”徐总还是那样混不在意的答说:“没什么,看着怪可怜的。”然后就径自去逗儿子玩去了,看样子压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当时的情形我不知道有几个人看见了,虽然我们身边的人都很多,但是大家都在相互闲聊,而这前前后后也就是一分钟不到的事情,可能等有人注意到时,也就只看到那个老人拉着孩子对徐总行礼致谢吧。可是这件事对一旁亲睹的我,震撼却是巨大的——这件事所体现出来的意义和徐总此人先前给我的印象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二种境界,一种是奸滑至极、汲汲盈利,全然游离于社会道德规范边缘的明商人;而另一个则是悲悯大方,不着痕迹扶困于贫的善心好人。前后二种冲突剧烈的对比,实实在在的让我产生了一种混乱感……
另一件事是发生在我们去北戴河的路上。
当时我们乘坐的旅游大巴车驶在一段路况不好且并不宽敞的路面上,前面出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车子上堆着许多旧物,似是十分沉重,所以尽管车主为了使力而身体大幅度的摇摆踩踏,车子依旧行驶得非常缓慢。
因为道路不宽,对面车道又不时有车子迎面开来,大巴司机超车总没有寻到很好的时机,于是就不耐烦的一个劲按喇叭,示意那辆三轮车给我们的大巴让路。显然三轮车主当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挡了路,因为他尽量的在往路边让道了,可是由于那段路二旁的路况真的十分糟糕,所以让出的空间始终不够大巴车驶过去。可司机却似是完全没有体会到三轮车主的为难境地,竟直逼到人家的身后按着喇叭长鸣不休,是威胁,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欺凌。
徐总当时就坐在司机身后的位置上,他欠身看了一眼情况,然后顺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似是劝慰似是开解的说:“师傅,不急,我们不赶时间的,慢慢来。”
这一句话,让司机终于停止了用喇叭对那个可怜的三轮车主的噪音折磨。之后,我们的车跟在三轮车后老老实实的开了好几十米,等到路况稍好,三轮车完全驶到路边去了才终于超越了过去。
这件事不大,徐总似乎也并没有特意做什么,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但是这句话,解了当时那位骑车人的尴尬和痛苦,这份善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