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的准备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月英和陆逊来看过我几次,相视无言,却也不觉尴尬,真正的朋友大概也是如此吧。
我送了他们一些简单防身的毒,和维气保命的丹丸,又将架上的香一股脑的送了月英,倒颇有几分诀别的意思。
对这桩婚事最为兴奋的怕就是清秋了,先前一直为我的事情鸣不平,现在见我和他终是“修成正果”,此时一直雀跃的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头饰用珠钗好呢还是金钗?”
“随你。”
“喜服要金丝滚边的还是红缎滚边?”
“随便。”
“这些毡褥帐幔衾,现在可要给郭公子那边送去?”
“随便?”
几个回合后,清秋终于恼了,啪的把一大盒首饰拍在我面前,“是我嫁人还是你呢?平素见你这么喜欢郭公子,怎么这会却没打采的?”
我换个姿势继续晒太阳,“嗯。”
“罢了罢了,不指望你拿主意了,我自己收拾去!”小姑娘气鼓鼓的折回房间。
我抬头,迎着阳光闭上双眼,眼前腥红一片,口微微发热。
彼时便是这样的感觉,带我来到这东汉,现在,我会不会回去?
不,我不想回去,我睁开眼,即使眼前是个陷阱,即使是无尽深渊,只要对方是郭嘉,我愿意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终究还是不舍他啊,我自嘲的笑。
“都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这副没神的样呢?”司马懿跨进院子,笑着调侃我。
“很好笑吗?”我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子若,怎么了?”他敛了笑,在我对面的石凳坐下。
“没怎么?”我苦笑一下,“婚前恐惧症呗。”
他愣了一下,花了几秒钟理解了下这个现代词汇,脸色渐渐沉下去,“子若,你心里有事。”
我回避他的目光,“没有。”
他霍然站起,走到我面前,双手抬起我的脸,逼得我直视他,无法回避,“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闭上眼,“没有,我爱他,此生不悔。”
捧着我的脸的手慢慢滑下去,“我这次来,只是想和你说,观云阁有阁规,在谷内,不得自相残杀,而一旦出谷,诸弟子明争暗斗也罢,和睦相处也罢,独善其身也行,阁主长老不得过问手,物竞天择,自然法则。”他缓缓说到,“你一旦成亲,就必须和奉孝离谷,谷内那个我们猜不到的人,可能会对你下手。”
“狐狸,我知道的。”我顿了顿,“你知道荆棘鸟吗?”
司马懿看着我,目光幽深。
“在我家乡,有一种娇艳美丽,妖娆芬芳的花,但是枝上却长满利刺,这花,叫做蔷薇,”我凝着他,继续说道,“有一株白色的蔷薇,爱上了一个男孩,而男孩却心心念念的想用一朵红色的蔷薇去讨好他所爱的女孩。白色蔷薇恨自己不能开出红色的花朵给男孩,因而终日郁郁寡欢。而一只小鸟,却深爱着这株白色蔷薇,为了让这蔷薇开出红色的花朵,为了让蔷薇开心,用口抵在蔷薇锋利的刺上,歌唱一整晚,直到鲜血流干,直到血将蔷薇染红,直到歌尽身亡。”
司马懿面色沉静如水,许久不语。
“所以,狐狸,跟了他出谷,生也罢,死也罢,我心甘情愿。”其实,直到和他说出荆棘鸟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才真正下定决心,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郭嘉,不管郭嘉的目的是什么,我愿意为了他的欲求,放弃自己。
“子若!”他的手指深深的掐进我的肩,随即又慢慢松开,“既然你已经决定,懿发誓,在谷外,夙夜堡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我抬头望着他,嘴角浮起笑意,“狐狸,别说得什么似的,这是我的喜事。”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凤眸墨如深潭,转身向外走去,在院门停住,“穆子若,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司马懿就在这里等你。”
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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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未到,清秋便唤了我起床。
天边孤星眨眼,谷内漆黑一片。
此时本该是父母长辈拉着我的手,说一些以后过去要懂得看人脸色之类的话。既然我孤身一人,此步骤便也省了去。我只在心里叹了,爸妈,你们在家可好?女儿就要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