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徐英雄身后,一路瞅着,看到了许多在钟离瞧不见的鲜新玩意儿,俨然一副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的神情,徐英雄见我这愣呆样儿,显是受用得很,边走边转过头来介绍,那表情有些许自豪,仿佛这濠州城是属于他们家的产业,他就是那微服视察的幕后老板。我呢,当然是贴着一副笑脸连连点头,不时也附庸着叹上两句。
走到一个卖头饰的铺子前,我被那些致的玩竟儿吸引住了眼球,在古代这么长时间,电视剧里面见过的那些雕着莺莺燕燕的花环钗子倒一件也没戴过,很小的时候见娘亲戴过,后来被秀才爹偷偷拿去变卖,便越发收得紧,自己是都不得的,如今在这里看见倒是一时离不开眼,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女儿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包里有几斤几两,也只能看看作罢。
徐英雄见我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头饰双眼放光,便笑道:“你也喜欢这些东西?挑一个罢。”我摇摇头道:“做得挺巧的,看看便罢了,买这些东西做什么。”便一背手扬起头快速走过那个摊子,立马表明自己对那些个东西不感兴趣。见前面有一家卖衣料的,便迈进门去,店主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人,面红齿白的,一副文弱书生样,模样倒是生得俊,就是面部的线条太过于柔和,再加上他的背微有点驼,大概是常年摇头晃脑知乎者也留下的后遗症,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清秀有余,男子汉气概不足,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准得很,便觉得从他下手也是不错的。
我假意咳了咳,背着手走进去,他立马一脸笑意的迎了过来,不待他开口便道:“有上好的布料么?拿给我看看。”他一听便道:“有,有,姑娘打哪来?听来不是本地口音。”我一听他这话,把脸一板,道:“不是本地的便要学着坑人么?”我自己也是做买卖的,天生的敏感让我脑子飞快地转起来,商家的那点滑头我比他更清楚,他这一问我可不认为他是随口搭讪,便黑了脸色。
他忙赔着笑脸道:“姑娘哪的话,如今的生意不好做,我还指着您能做个回头客,又哪来那心思坑人呢?”我当即见好就收,不再计较,他说的没错,生意确实不好做,要面对客人的百般刁难,砍价杀价,再加上这年头税金又重,赚得也实属不多。便面色稍缓道:“偌大的濠州城,繁华之地,通南达北,又是官家要道,俨然一个经济枢纽中心,怎地会没赚头?”
那人面色一愣,苦笑道:“官府早就把魔爪伸向商贩,苛捐杂税加起来一大堆,一个小小商铺,竟是有几拔人来收,却是一个都不能得罪,一般的铺子但求能糊口便不错了,哪里还敢谈赚钱,稍大点有点靠山的便压低物价,想要挤垮同行业,再漫天要价,这就是如今整个濠州城的商业前景,你看到的归看到的,其实这内在早就已经腐朽不堪,经不起几天折腾了。”
原以为这濠州城能好点,再怎么着也是大城市,军法纪律会严明些,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元朝的统治已经没落到极致,恐怕这全国上下皆与这濠州城一样,已经五腑溃烂,我这般算计的时间,他已经从后面仓库取了几匹布出来,摊在我的面前道:“姑娘先看看,如果不喜欢我再拿别的给你看。”我走过去佯装看了看,道:“如今这濠州城做这衣裳布料买卖的多么?”那人眼睛飞快地转了两转道:“我这里的布料绝对是最便宜的,我也不图赚钱,等这些货销完,便把铺子转了出去,再不作这买卖。”
我闻言眼睛一亮,却不露声色道:“看先生也是读书人,怎地不去考取功名,做得个一官半职也比做这个强。”岂知他闻言倒呸了一声,恨声道:“这样的朝廷便是考取了功名我也是不屑去任职的,汉人岂有为蒙古鞑子卖命的道理?”
我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乱世出英雄还真没错,小小一个布贩子竟也有此觉悟,看来这濠州城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当下便一抱拳道:“先生有此远见,小女子当真佩服!”他摆了摆手道:“在商言商,豪言壮语谁都会说,可人终究是要生存的,这铺子开一日,便还得做这生意,想我十年寒窗苦读,心里憋屈得紧呐!”
我忙道:“先生是人中鲛龙,做这生意确是委屈了,机会总归是会有的,先生只须慢慢等待便是。”听我这般说,他的眼睛越发明亮起来,似是看到了希望般,背也挺直了,道:“那一天不远了!”
我原是做衣裳买卖的,到这衣料铺本也是想打探点当下的行情,却不想遇上个隐居于市的愤青,便一时热血高涨与他谈起了当今时局,我作为一个转世之人,到这古代可谓是大逆转,二十一世纪跟十三世纪可相差了七八百年,更何况社会主义社会跟那封建主义社会中间可是横了个鸿沟,在这古代,我压就算一个外星人,这也不过是历史发展的趋势罢了,一切都会过去,光明总会到来,我本来是可以这样想的,但这脑袋却偏生不受控制,总觉得这乱世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如今却也算是与这时代扯不脱关系了,那我当然也得尽我的一份责任,至少动动嘴皮子,煽风点火加点油之类力所能及的事是该做的,不然我苏琪儿这一世良心可真会过不去。
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先生之类的人必当会救民于水火,我代表那些受苦受难的民众拜谢先生了。”末了又问了一句:“还没请教先生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