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镇的小客店规模不大,一溜十几间的青瓦房,房里面隔成对开门的两排客房,当中一条深长的走廊,幽深暗黑的只有靠最里面的廊道尽头点着一盏油灯取光。
萧飞逸要了三间相邻的客房,红菱小郡主二人一间居中,陈二麻七主动要求同住一间靠左,萧飞逸自己一间靠右。一行人吃完饭各自散去休息,红菱伺候着小郡主洗涮完毕待她睡下,自己一个人抱了小郡主换下的衣物去洗。出门想了一想,犹犹豫豫走到陈二麻七的房间敲门。
麻七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
红菱简简单单说明来意。麻七回头大声招呼陈二,“喂,陈大哥,红菱妹子说要去洗衣裳,问咱们有没有什么要洗的?”
陈二躺在床上已半入梦乡,闻言哼唧一声,嘟囔道,“没有,还有两天就回京城了,这时不好好休息,还洗甚鸟衣裳?”
说完翻了个身面冲外闭着眼又道,“告诉她也别去洗了,这大热天的,回去好好休息是正经,别洗完衣裳回头再干点别的累着了。”
红菱几日来一直看陈二的冷眼黑面,哪里曾得到过他一丁点的温言好语?如今站在门外听到他如此的关心之语,简直受宠若惊,鼻头一酸,眼里闪起泪花。借着走廊昏暗的烛光,她眨掉两滴热辣辣的泪珠,轻声道,“我不累的,陈二哥若有什么要洗的,尽管拿来便是。”
陈二此时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红菱说完他不耐的挥手道,“去去去,说了不洗还在这磨蹭什么?若真的待不住的话,就去找萧公子做做运动。”
红菱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委屈地瘪了瘪嘴,麻七安慰似的对她比了个手势,往萧飞逸的房间努力努嘴,尽量放轻声音道,“你去问问公子有什么要洗的吧,这里就不要管了。”
红菱点头,转身朝萧飞逸的房门走去。
房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红菱站在门外侧耳静听。萧飞逸想是正在洗澡,水声浅一声深一声自门缝中透出来,带着令人□的魔音穿入耳鼓。
红菱屈指挨上房门,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的沐浴,问询一声。
又怕自己的冒然打扰,令他不快。她举棋不定。
房间里的水声乍然而停,萧飞逸低沉磁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我。”红菱心如撞鹿,嘭咚强劲的心脏律动几乎鼓破腔,蹦跳欢欣地直飞出去。
“什么事?”
“我······我想问问公子,可有需要清洗的衣物?”
她舔了舔唇,单手按在鼓噪异常的口处。
“没有,你去洗别的吧。”萧飞逸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水雾氤氲着的慵懒。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红菱失望的哦了一声。心里一股火却莫名其妙窜了起来,越烧越旺,仿佛萧飞逸的冷淡是一贴助燃剂,语气愈冷,火苗愈盛。
她惊异于自己如此渴慕的心情,怎么好像一只思春的猫儿,竟然不顾廉耻到这种地步?
再次舔舔干燥的唇,她脚步虚浮的回到自己的房里。仿佛有一无形的线牵着自己,心早已飞向隔壁那撩人遐思的水声里去。
屋里小郡主的鼻息已沉,她放下衣物静悄悄躺在床上,心里那股莫名的火烧的她躁动不已,辗转无眠。
麻七眼见着红菱向萧飞逸门口走去,怜悯地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摇头。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这么不受陈二的待见呢?
他轻轻关上房门,站定身形默立几秒,准备回去继续补眠。
不料转回身却被陈二那黑黢黢放大在眼前的脸吓了一跳。陈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亮晃晃的白牙,“想不想看看你家公子是如何俘获佳人的?”
麻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陈二神神秘秘地附耳说道,“你家公子白长了一付好皮囊,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得兄弟来给他帮上一忙。”
麻七更是丈二和尚不着头脑,眼里俱是迷茫,莫名所以的问,“什么女人?”
“嘿嘿,”陈二狡黠的一笑,眨巴着眼睛,着胡茬认真说道,“就是那个红菱啊。”
“啊?”麻七还是有点不明所以,拉着陈二坐在窗前的凳上,刨问底,“怎么回事?”
陈二神情暧昧,把麻七拉坐在桌边的另一圆凳上,以洞悉一切的口吻说道,“你没发现你家公子相中那红菱了么?”见麻七愣愣地摇头,他啧地一声,像训自己的手下一样斥责道,“笨,怎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没有眼力价,你是怎么为人手下的?”
麻七被骂懵了,不过一恍之后还是抓住了陈二话中的重点,他揪住陈二的袖子问道,“你说我家公子相中了红菱?”
陈二大力点头,无比肯定道,“当然!”
“怎么会?”麻七口中不期然冒出这句话之后,脑子里跃然浮现出肖语的身影。
公子的心上人不是肖姑娘吗?怎么今天又变成了红菱?他嘬着牙花子想,难道说公子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不对呀!他又想,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呀?自己跟了公子快小五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肖姑娘一样好!
这个红菱,也没见公子对她怎么上心。他完全看的出来,公子之所以对红菱有点特别,没像躲避别的女人一样躲着她,完全是因为肖语的原因。所谓的爱屋及乌,如今用在公子的身上应该正对路合适。
陈二见他似信又疑,嗤地一声轻笑,以指轻敲桌面道,“你没见你家公子拿着一块和红菱一模一样的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