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安玉才把两个姐姐说服,让她独自留下来给在中学食堂里帮忙的赵阿姨送菜,而安心、安若去医院探望喝农药闹自杀的胡秀芬,顺便敲打下她,使她今后在对待她们三姐妹的事上,投鼠忌器,避着走。
推着装了萝卜和青菜的板车,穿过环山脚修建的水泥马路,来到西山村的村口。与安玉家一样,赵阿姨家孤零零的住在西山村村子的最东边,因为她男人的缘故,村上的人基本不到她家去串门。
赵阿姨叫赵春华,也是个苦命人,在嫁到西山村前,已经死过两男人了。一个是刚订婚,出车祸死了;一个是嫁过去一年半,赵阿姨肚子里才刚怀了崽子,那男人突然迷上赌博,把家里的东西输得一干二净,最后把自己老婆和她肚子的崽子抵给了赵阿姨现在的老公蒋家宝,然后一个人跑了……
蒋家宝为什么要别人的老婆和崽子呢?全因为他那玩意不行,无法传宗接代。当然这事,外面人是不晓得的,只有他一人知道。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外面人知道他不行,蒋家宝一眼就瞧上怀崽子没几月,还没显怀的赵阿姨。他千方百计跟赵阿姨第二个老公在生活中成为知交好友,勾引引诱他去赌博,一开始小赌,接着大赌,等他赌上瘾了,就伙同他人设下赌局,让他输得眼红,昏头昏脑把老婆孩子当做赌资抵押了。
赵阿姨跟了他没多久,肚子里崽子就生了,是个儿子,蒋家宝心里是矛盾啊,他十分痛恨那儿子不是他的种,更恨自己不行。一时间,他自卑暗的心理彻底冒头,赵阿姨和那孩子的苦日子来了。
今儿打骂一顿,明儿饿一顿,要不就罚无辜的孩子,跪在院子里的青砖上,跪一夜。还不许赵阿姨上去心疼孩子,要是赵阿姨敢流露出一丁点不满,他就会变本加厉虐待那孩子。
刮风下雨,天寒地冻,只要他不高兴,赌钱输了,在外面受气了,他就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气。赵春华全身上下,除了露在外面给人看的那张脸,藏在衣服下的地方是一年到头都没一处好地,通常是这里的伤口刚愈合了,那边又开始青肿发紫。
为了孩子,赵春华不是没想过反抗,不是没想过带着孩子逃跑,但蒋家宝冷笑道,想走可以啊,把孩子留下,你自个儿马上给老子滚蛋。
他就觉得,你赵春华和你儿子是我花了一万块钱买回来的,只要不弄死,人家警察就不会来寻他麻烦。何况,儿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入的是他蒋家的户,生是他蒋家人,死是他蒋家鬼。他花了这么多心血养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将来等他老了,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一听要把孩子留下,赵春华想要逃走的心思立即消失无影。她忍着活下去,就是为把孩子抚养成人,让他今后出人头地,不要学他老子抛妻弃子。儿子在,她在,儿子不在,那她也没活下去的必要了。
一番折腾下来,赵春华认命了。但伴着孩子越来越大,渐渐的从村人的闲言碎语里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格最叛逆的时候。他无法理解赵春华做出的牺牲,更无法忍受蒋家宝将他视作任意打骂的对象。
“死婆娘,老子一会不在家,你日子倒是过得越发逍遥的……”
蒋家宝喝得醉醺醺一脚踹开自家大门,眯着眼瞅向坐在堂屋八仙桌上吃晚饭的赵春华母子,看着母子俩在看到他一瞬,脸上流露出的不情愿,他心里火气蓦地一窜,跨步上前,左手猛地拽住躲闪不及的赵春华领子,将她按倒在地,右手的拳头高高扬起,冲她后背一拳一拳砸下去。
早已习惯蒋家宝喝醉酒后的家暴行为,赵春华闷哼一声,忍下后背一阵阵的疼痛,用眼神示意儿子蒋继光快点离开,不要跟喝醉酒的蒋家宝闹。
“放手!不许你再打我妈,给我放手……”
十五六岁的蒋继光哪里忍得下,怒吼一声,飞扑到蒋家宝的身上,双手死死抓住蒋家宝挥动的拳头,一使劲,将他掀翻过去,撞在八仙桌的桌脚上,疼得他呲牙裂嘴,哼唧半天,酒醒了大半。
双眼呆滞地盯着四脚朝天的蒋家宝,第一次动手反抗的蒋继光当场吓懵过去。
“兔崽子,你翻天了!居然干打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老子今天一定要打得你这忘恩负义的兔崽子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