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不知哪朝哪代哪年哪月,江宁有个学子姓苏名少白,年方二十,已行冠礼,据说家中祖先曾经官至太尉,不过如今子孙只以务农为生,幸得有几十亩良田并若干渔塘,小日子过得还算和美。
苏少白是个遗腹子,幼年丧母,只有一兄一嫂将他拉拔成人,倒也是个争气的,四书五经熟读在,十八岁那年已是秀才,今年准备再应举人的。不过他也有那好玩的毛病,缠着兄嫂非要先游山玩水一番,还美其名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不有天他留下几个字,“吾兄在上,弟出门游历勿挂!”就和书童小妖牵了头驴走了,他那哥哥也拿这活宝没办法。
第一次出门,当然是往那一等一的fēng_liú富庶之地而去,常听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天好不容易进了杭州城,已经是人畜俱疲,看见不远处有个淮南酒家,想着正好上去歇息吃饭,吩咐小妖照料毛驴,自往店内而去,小二赶紧上前招呼,“这位客官里面请,二楼雅座!”
苏少白上了楼才发现这酒家位置真是不错,有个靠窗的位置居然能远望西子湖而且没人坐,他高兴的朝那边走去。小二哥却一指另外角落里一个位置叫道:“客官,您这边请。”
“本少爷想坐这儿。”苏少白偏偏要往那儿走。
“哎哟,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这儿早被一位贵客包下来了,您看前头这么多客人都是另外找桌子坐的。”小二弯着腰赔不是,却坚持着不让他坐那儿。
强龙不压地头蛇,苏白只好另找座位,他心中不快,于是一拍桌子:“上壶好茶来!”
小二自然是飞奔而去,可接下来他却不点菜,一阵子之后,小妖背着行李也坐下来,竟然拿出个油纸包,里头有烧**和卤花生,就着自带的馒头,主仆二人无比欢快的吃了起来,这些外头的酒家都不便宜,出门在外能省则省不是?
伙计们见这人一身蓝布长衫还算整齐,可惜太抠门,也就怠慢起来,连叫添热水都不大搭理。
苏少白正欲发怒,突然听得掌柜的亲自招呼一位客人上楼而来,抬头一见那客人,好一个少年公子,年方十七八岁,黑发垂肩,粉面朱唇,一双眼睛极有神采,唯有身姿尚未全长开,如此倒更让人怜惜,苏少白不由得暗自销魂,早把添茶什么的忘到脑后了。
等到他看着那衣冠楚楚的少年款款在先前那个位子上坐下,小二哥殷勤的上前倒茶抹桌子之际已经是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小妖看着自家少爷口水就快流下来的样子简直丢人到家了,他猛地一吸鼻涕,想提醒少爷千万别旧病复发才好。
可惜苏少白已朝那公子了走过去,“在下江宁苏少白,游历到此,可否同公子交个朋友?”他细看更发觉眼前人风姿不凡,但他实在是目不转睛的太明显了,那公子的小童斥道:“我家公子不认得你呀!”
少年公子脸上一红,笑着说:“在下莫东玉,小童鹿鸣无知,请公子莫怪。”
“哦,不怪不怪。”苏少白傻呵呵的站在那里。
莫东玉今日也是独自前来,于是随口问道,“苏少白,不知是哪几个字?”
“哦,在下乃是苏东坡的苏,李太白的白。”他随口一说出来就暗叫不好,张狂过了。
莫东玉轻轻摇着扇子,带点戏谑,“那‘少’呢?难不成是秦少游的‘少’?”
“呵呵,非也,想必若干年后别人就会说是苏少白的‘少’!”他远眺断桥垂柳湖水,几分壮志凌云。
“我怎么觉得觉得是少筋的‘少!’”鹿鸣说完之后就咯咯的笑个不停。
苏少白尴尬的擦了擦汗,莫东玉瞪了小童一眼:“多嘴,拿些坚果下去吃吧!”然后抱歉的对苏少白说:“苏公子不介意就坐下来共饮一杯吧,莫与他一般见识。”
“不介意,呵呵,完全不介意,天真无邪的可爱。”苏少白大摇大摆的坐下,掌柜的已经把菜上齐了,一个蟹粉狮子头,一个滑溜鱼片,还有一碟子绿油油的凉拌瓜片,一碟子送的果盘,另外还有一壶女儿红,一个人吃的话还是很丰盛的。
“冒昧请问公子贵庚啊?”苏少白笑眯眯的问。
莫东玉沉吟了一下说,“入秋行冠礼。”
“噢,那为兄虚长两岁,我敬贤弟一杯。”苏少白自来熟的为他倒上酒。
“苏公子是来杭州游玩?”莫东玉问。
“是啊,久闻这里人杰地灵,今日方才得证。”苏少白望着他眼不错珠。
莫东玉有点烦恼,这个苏公子眼神轻佻,笑容狡黠实在让人无奈,偏偏又像坐下来不肯离开的样子,可怎生是好?
苏少白已经反客为主,“狮子头看着挺新鲜。”他无比自然的夹起一块喂到莫东玉的嘴边,后者的脸一下子通红,不吃的话四周的眼睛还往这儿看,不得已他只好张嘴,苏少白那筷子还似有若无的在他唇上点了一下,莫东玉羞惭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