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日的成功应对,周伯健的养病日子也就一天天的安心的过下去。
几天后,那马太医又来给他把了脉,另开了一副调养的方子。他也每日按时喝药,安心吃饭,一副副的苦药汁子喝下去,还是蛮见功效的。他的脸色一日日好起来,身上也一日日轻便起来。从在丫鬟的搀扶下在房间里走几步,到不用搀扶走上百来步也不气喘,用了半个月的时日。
半月后,马太医再次来到周府,这次,他细细把脉后,含笑对在一旁的周太太说:“令郎的病大好了,接下来只需静养生息,不可太过劳,就无碍了。”
周太太自是感谢不迭,又奉上了大笔诊金。马太医自然笑纳。这次他替周府大少爷医病,可谓名利双收,北平城中诸多名医均无建功,他却手到病除,自是名声大燥,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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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养的日子是很惬意的。
每日里慢慢地在花园中散散步锻炼身体,偶尔在书房中看一些轻松小文以愉悦身心,厨房使尽浑身解数把病后调养的清淡饮食做得无比爽口,这是周伯健大学毕业后没有过的悠闲日子。想当年,他为了司法考试,废寝忘食,当了律师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成家后,又添了责任在身。现如今这等悠闲日子确实舒服。
他也见到了他的两个弟弟。
二弟周仲康十三岁,很是俊秀漂亮,单论相貌应是三兄弟中最好的。他有二道浓眉,这一点,和他的哥哥弟弟都不同。眼睛则是周家的祖传,大、黑、而漂亮。宽宽的额,略嫌宽阔的嘴,整天嘻嘻哈哈的,有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儿。从本主的记忆和自己的观察来看,这仲康最是调皮机智,也有一丝桀骜不驯。
三弟周叔豪年方八岁,相貌憨实可爱,很是逗人喜欢。身为家中幼子,受尽宠爱,日日忙于玩乐,对学业并不太上心。
这两个弟弟对周伯健很是尊敬,但并不很亲近。周伯健大二弟五岁,大三弟十岁,又加之身为长兄,平日里很是自持,忙于学业,与弟弟们交往并不很多。这新任周伯健也不打算过分亲近于这两个弟弟。一是自己还在思量安身立命的方式,二是他在现代已经三十岁,早已成年,让他与一个十三岁,一个八岁的男孩玩到一起,实在是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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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调养身体,周伯健也悄悄地开始了解周围的世界。
通过丫鬟小厮管事们的只言片语,再与本主记忆相对照,周伯健渐渐知道这是民国初年,公历1912年,袁世凯刚刚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清朝末代皇帝博仪也才宣布退位不久。据快要模糊的历史课程,他依稀记得袁世凯称帝、博仪复位、北洋军阀、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等等,除了新闻联播中年年要提到的七七事变、抗日战争胜利之类的重要日子,其他的具体时日他都不太清楚,他只是确定,北京,现在还被称之为北平,从这一年开始,动荡会一直如影随形,要到一九四九年建国才会真正平稳下来。
单从头发来说,现在的北平城里就很是纷乱。清朝遗老们死活不肯剪辫,仍是月亮头长辫子;也有一批新式青年早就把头剃成了西式头;加之民国政府下达了剪辫令,上街的男人经常被强迫剪掉辫子,成了脑门光光怪模怪样的阳头。周府之中上街的小厮就有不少被剪了辫子。好在周老爷也知道现今的形势,并没有大加斥责,只是摇头叹气罢了。
身为清朝的举人,周老爷自然是不愿剪辫的,但他也知道现今的形势。虽还有不少人对皇帝抱有期望,但周老爷也不是不通时务之人,自然知道这清皇室已是夕阳日下,回天无力了。
身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周伯健自然对着现在长长的辫子心生反感。他病愈后,绿竹本想叫人给他剃头,他却只是让丫鬟们好好帮他清洗了这长长的头发,并没有同意剃头的提议。他打算等头顶的板寸再长长点,就把头发剪了。不过,首先还是要与周老爷好好商量一下,这毕竟不是现代,这还是一个父为天的时代。入乡随俗,才是生活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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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这一个月也过得非常开心。
第一天,她是那么的害怕伤心,叔豪却逗她笑了。虽然晚上她还是由于想娘,缩在被窝筒里哭了。
第二天,婆婆就来看她了,她是那么的慈祥可亲,待她和女儿一般,嘘寒问暖,无所不至。
渐渐的,她发现周家上上下下都那么和气可亲,这么有那么多好吃的,婆婆又给她做了好多漂亮的新衣服,仲康和叔豪觑着空儿就来拉她玩,斗蟋蟀,捉蝈蝈,看金鱼,喂小鸟。婆婆显然有命令,要大家陪她玩,使她冲淡离开母亲的悲哀。
果然,没多久,她就能适应于她的新环境了。主要的,是仲康和叔豪两个小兄弟的功劳,他们带着她在花园中奔逐嬉戏。无论如何,她到底只是个孩子,而孩子与孩子之间,友谊是十分容易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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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周家一个月之后,婉君才见到她的丈夫。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她的婆婆——也就是周太太——牵着她的小手,把她带进一间十分雅洁的房间里。房子中,四壁都是书架,有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养着一盆早菊。房里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檀香气息,使人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