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是全兰州出了名的不听话,以至于落为西域家家户户知晓的反面教材人物。当爹的教训女儿,“这琴棋书画,女戒内训是必须得学的,以后相夫教子,做事要有涵养,可不要让夫家和娘家蒙羞。你看看那凌夫人,一天到晚上窜下跳,本事没几样,闯祸倒是很在行,可真是让凌公子丢脸丢大了……”当娘的教训儿子,“儿呐,选女人要有眼光,老婆可得内外兼修,千万别挑个像凌夫人那样的……否则,后果自负,苦不堪言……”
那个“苦不堪言”是真的道出凌梵娶妻之后的心境,要说女人像猫,别的女人就像猫儿那样乖巧,小鸟依人,而他老婆偏偏就像猫儿那样乖张,他还得时时提防别人的花言巧语就把这只猫儿给哄跑了。若说女人像水,别的女人就是目含秋水,柔情似水,而他老婆却是大浪汹涌,像黄河的水,破坏力极强。这不得不让凌梵兀自思考了很久:自己娶得到底是只猴子,还是朵红杏?
千古以来,女子以被夫家休离为耻,他老婆却三天两头的指责他为何不休她。嗤,她是觉得梅开二度再续前缘比较刺激么?娶到这么个老婆,他还真没有“虚度此生”。
凌梵决定不理会她不懂事不讲理的吵闹,眼睛一闭,深吸口气,打算小寐。
苏伶伶不尽兴,手脚并用的过去推他:“你还没说完呐,你休我啊!”
“……”脸一别,不理她。
她瞪眼,放肆的爪子终于再次出动,掰他的纤指,揉捏他漂亮的脸,掐他的玉颈,拉他的长发,受害者却至始至终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像是把自己的一身嫩豆腐都无偿奉献给她了一样。
“……以前,有一堆道士说我克夫。”玩累了的她认命的靠在他身边,把爪子放进他手心,很不纯洁很暧昧的摩挲着。
“……嗯……”一直紧抿的唇线终于放松了些,微微一掀,突出个□的音节。听的她浑身一抖,心尖一颤,差点就想去欺负他淡粉的薄唇了。
“你嗯什么嗯啊,我在说我克夫呢!”
“……道士说我命硬。”
“……”很好,很强大,巅峰道士大对决,比比是她更克夫,还是他更命硬。
“我知道。”凌梵忽然叹了口气,冷冷道,“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气死。”包含笃定的声音,仿佛灾难已近在眼前……不是仿佛,那个灾难的确在眼前,靠在他怀里,爪子正摩挲着他的手。这个灾难很无畏,三番五次地把他的三令五申扔在脑后,或者说,从来没进过脑子,总能给他闯些大大小小的灾难,等功德圆满后,让他一个人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灾难”说话了,情绪很激动,“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克夫么?没看见我正在配合你么?只要你把你那颗活蹦乱跳的心给收回来,把胳膊肘拐回来,兴许我不会死的太快。凌梵撑了撑身子,一缕长发飘下来,在她脸上结实的调戏了一把,他才按捺着声音道:“信则有。你若真想把我克死,兴许我会死。你若不想把我克死,我也就不会死了,不是么?”
她没心情把那缕调戏她的发也调戏回去了,垂着脑袋:“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休了我……”
他截口打断她:“以后我或许会考虑,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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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车日复一日的跑着,苏伶伶的检讨有增无减的写着,只是比起她夫君一月三百封的神功她还差远了。
日子单调却并不无聊。钱宸时常会过来和苏伶伶聊聊天,两个女人凑一块就唧唧喳喳开,让他不得不和师江二人把酒问青天,最让他郁闷的是,钱宸和他老婆聊得都是身边的人。苏伶伶把他的缺点像抖筛一样都出来,钱宸更是把师锦贬了个一文不值,让三个男人心有灵犀的头疼了一把,干脆由着她们乱吠去了,他们全装一回聋子!
到了晚上,寂静的沙漠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他们这行人的声音。凌梵估计了下应该还有一天的路程,倒也就由着苏伶伶乱来了,谁知道,这提了几天的心才刚刚放松了些,就出事了。
黑暗里风声细碎,天上无月,一片漆黑层层压下重得让人透不过起来。最大的恐惧并非是前方有一个又一个危险,而是一个人本就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危险。
苏伶伶被骆驼抖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只好苦着个脸,一个劲儿的抱怨,还时不时对搁在她腰上的玉臂施加暴行。
不远处似乎有几个比天色更深沉的树影,凌梵愣了愣,身旁的师锦似乎也轻叹了一声,下一秒,几个人都已倒在了地上。苏伶伶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嘴便被人掩上。
果然,几声轻叱忽然响起,那些深沉的树影居然转眼不见了,几道夹杂着厉风的银光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