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酩立刻道:“那个综艺要开始录了?你要去湖南农村?”
“在衡东附近。明天出发,三天后开机,”brit已经拉开车门,祝炎棠却不急着进去,胳膊肘支在玻璃沿上,防晒衫的阔袖拉出好看的弧度,他扶着半边脸蛋,笑笑地看着吴酩,“你都知道?”
“你也太小看追星狗了。”吴酩讪讪道,“虽然具体在哪儿我原先不清楚,就看见他们有人在卖信息,我没买。衡东不错,菜好吃。”
见有溜小孩的路人走过,brit立刻把墨镜往祝炎棠脸上箍,那叫一个风驰电掣,祝炎棠则毫不在意,把它往下拨了一下,从圆形镜片上方看吴酩,“买的人都没有脑子。”他说,“马上要忙起来了,等这个档期结束,九月初,我要去伦敦看一个秀。”
“巴宝莉。”
“你又知道!”
“我本来就准备去看,克勒肯维尔设计周,我们画画的也得学习,”吴酩害臊似的,睫毛闪了闪,“而且你不是他们品牌挚友吗,肯定邀请你了啊。”
祝炎棠笑:“会遇到吗?”
“遇到了我也装没看见,”吴酩笑得促狭,“不然我冲上去犯二,跟革命小将见了毛主席似的,被谁给拍下来,人都以为我是脑残粉打扰艺人生活,我非得被你那群女友粉姐姐粉人r_ou_出来殴打一顿不可。”
“哈哈,也对也对,”祝炎棠耸耸肩,终于在brit的坚决压迫下坐进了车里,“秋天还要回香港拍两个广告,录一首歌,十一月底开始全国跑首映。”
“你还真是,把行程都告诉我,”车门已经被brit干脆利落的关上了,吴酩隔着车门吼,“不怕我也去卖啊!”
“就是想告诉你啊。十一月初有空,说过要过来找你看八哥背诗,”眼看着保镖踩油门的架势都出来了,祝炎棠却把车窗摇到最低,趴在上面,一脸的天真烂漫,那双眼尾上挑的眸子中,跟灌了绵绵春风似的,那样温柔,“而且如果你哪天落魄,要卖这种东西的话,我大概也不会生气。”
“啊?”
“仅限于你哦,谁叫我觉得你蛮可爱的!还想等你自己下厨给我做顿饭呢。”祝炎棠的声音随着车子的发动,一溜烟飘远。
吴酩钉在原处,愣了足有十分多种,直到院儿里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鸟叫,紧接着古怪的腔调飘入耳畔,说什么“桃花潭水”,他才缓过劲儿来。
“妈,您又给这鸟玩意喂大枣儿,”他用胳膊肘撞开门,往里蹦,“现在又没客人,背啥诗啊!”
“最近它在学这首呀,”吴酩的老娘在水房里遥遥地应道,“你可别打击人家积极x_i,ng。”
八哥又嚷道:“深千尺!”好比呼应。
“深你个头,”吴酩立在鸟笼下,“知道看见帅哥你就激动,刚才人家在的时候你高冷什么呀?”
“不及汪伦——送我情!”八哥的嗓门一下子更嘹亮了,还跟私塾里的老先生那样破了音,黑豆眼死死瞪着他,叼住颗枣核儿,往笼子外弹,直接弹到树下的画架上。就好像成了j-i,ng,在跟他斗嘴。
大半个月后,吴酩千辛万苦找到丁纵蕊的时候,那姑娘正在小白楼画材市场二层,跟卖宣纸的讨价还价,为一刀毛边生宣值五十块还是三百块争得不可开交,一米五的个子爆发出核武器的活力,一头短发都快炸毛了。
围观两分钟,吴酩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刷卡给她买了一刀特皮六尺的j-i,ng品,丁纵蕊这才得闲,从满腔义愤填膺中抽身而出,笑呵呵拍他两下:“咱小吴终于不瘸了哈,找老姐姐什么好事儿?”
“就早生半个月至于成天说吗,”吴酩擦了擦汗,垂眼看着这位貌似十五岁后就没过长个的,从幼儿园同学到大学的发小,“我摊上事儿了,请你喝一杯,给我出出主意。”
“不容易,”丁纵蕊从店家手里拎过宣纸,踮脚撞了撞他肩膀,又开始老生常谈,“自打你高三被垃圾直男伤害就再也没找我谈过心——”
“丁大爷,省省吧您!”吴酩大声叫道,快步往央美西北2门口的“小隐”走去,那是家日式居酒屋,毕业前一大堆人成天胡吃海塞的腐败地方,“再提那点陈芝烂谷,今天你请客。”
“本来就是我请,都送我两千块的纸了再让你请,多不好意思。”丁纵蕊急急追上来,奈何腿短,直到走进店门她都跟得不轻松。“你腿好全了没,紧赶什么赶呀!”
吴酩在栽了文竹的前台驻足,报了预订号就把她往内厅推。丁纵蕊家里条件他向来清楚,她偏偏发倔不爱吃白食,为了买点画材成天打工他也清楚,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在一群成天跟着他等他请客的同龄人中,选了这么一个说话没边儿的姑娘当了十多年朋友,没事找理由匀她点纸墨。
“我已经跟网上交过钱了,就普通清酒,丁老姐姐先进去再说。”他笑道。
“我怎么感觉这么虚呢,到底什么大事儿?以往你贿赂我……”丁纵蕊也不再扭捏,往榻榻米上端正一坐,满上两杯酒,颇有桃园结义之风,“又被直男伤害啦?就说让你别浪漫主义非从身边找,要从软件上挑,至少身材长相都合适,也不会平时说得挺美,关键时刻软趴趴,趁你洗澡从酒店自个儿溜了!”
“不是,不是,你胡说什么呢。”吴酩真是后悔得要命,年少轻狂时失恋了狂哭不止,把那件蠢事告诉了这位祖宗,话柄落了一辈子。他没动那酒,吃了块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