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下无人,清虚又道:“况且我八大家族传承于春秋战国,独尊天数,两千多年前的百家争鸣,声名更在道门之上,那劳什子佛教非我本土独创,更不用提,三清道祖、佛门菩萨算什么东西?世代流传的道佛典藏,还不是揉和了我八大家族的教义主张?”
小诗提笔书道:“时过境迁,后来居上。”
清虚略有所思,抚须长叹,道:“日月轮转,千年云烟,沧海桑田,古事多愁,不提了不提了……”
小诗笑而不语。
清虚起身站在三清像前,神色肃然,道:“归隐山野,只是图个安静。如今寄人篱下,在道观挂个清虚名号,做起道士,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闲读老庄黄庭聊以度日,托其蔽荫,这三清道祖倒值得老夫一拜!”
言毕,他再次燃香掬礼。
清虚转身对小诗道:“后堂清静,没有俗人打搅,门下晚辈们平时很少往这边走动,你可随意出入。女客厢房在西侧,累了困了可以去那里休憩。报上我的名号,自会有人接待。”
“不,我为男儿之身,不去西厢女客房。”
清虚笑道:“以你这副容貌,住进东厢房,恐生嫌疑,有违道门清规,不妥!”
小诗不依。
清虚又道:“道观常客稀缺,女客更少,西厢房闲置多年无人入住。你一个人在里间休憩,自是无妨碍。东侧的男客厢房时常有人进出,又近临佛庙,人声吵杂,不是个好去处。”
小诗知清虚道长言之有理,灵眸一转,以索要道袍做为入住女客厢房的条件。清虚无奈,携小诗去到库房,领取一件勉强合身的道袍。
小诗见清虚是长辈,不跟他讲客气,得寸进尺,又擅自抓取拂尘一柄、银质镶玉道钗一具、白玉长簪一。清虚吹胡子瞪眼,却奈何不得小诗,随后携小诗向主事的道姑要了一间厢房,待其沐浴净身之后,还依言帮小诗梳妆穿戴。
“没大没小!”清虚一大把年纪,遇上小诗,也只能放下架子。
事完之后,清虚推门下楼,去了主殿。
小诗一袭道袍加身,道钗束发,结髻,横玉簪,持拂尘,挽长袖,提下摆,道模道样地回到后堂,合门,净手,燃烛,焚香。取来草制蒲团,面向三清,盘膝坐于阳八卦阵图正央,双手抱元,摒心静气去杂念。
小诗博览群书,佛道典籍也不放过,熟识两家驱邪祈福的符箓、经文、咒语。当下心念一动,物我两忘,观照灵冥,在心中默念大慈悲法咒……
午间雨歇,小诗在后堂和清虚一起吃过斋饭后,在道观四处游走赏玩,之后又跑去前殿焚香侍奉三清神像,祈求他们保佑钟芹祖母平安无事。
因为道袍袖口宽大且长,下摆着地,小诗只得挽袖提袍,踮起脚尖行走,活脱脱一个少不经事的小道姑。同时生就倾城倾国的容貌,面容清丽淡雅,双眸清澈,灵动无邪而不沾人间烟火,好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又像是失足落入凡尘的小仙女,极是惹人注目。
小诗贪玩,不顾清虚喝止,跑去湿漉漉的观外广场游玩,之后过虹桥,一路上行,走走停停去了囚牛仙小街。
苏氏餐馆正值忙时,香客游人进进出出,生意火旺,坐无虚席。餐馆难得遇到这种景象,苏父不得已而进去厨房掌勺,苏母忙里忙外,笑不拢嘴。阿木协助燕儿端盘传菜,不得空闲。
小诗入得店里,尾随阿木身后去往厨房端菜,突然扬手在阿木肩上一拍。
阿木毫无防备,被吓得脊背发冷,回头见是一个小道姑,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不过瞧着眼熟,只是此时忙不停歇,无暇思索,一时没有想起是谁。燕儿从旁经过,多看了小诗一眼,居然也没能认出。或者是,两人都不敢相信。
阿木在这山上长大,懂得道家礼仪,竖起单掌揖礼,道:“小师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