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楚荷花突然跑来找宁棠娇密谈。
密谈内容刘灵毓无从得知,只知道她回来时脸色不好,不过不及他问起,就被她自己笑着岔开话去。
到回门那日,宁棠娇带着慢慢三大箱的礼物朝刘大将军浩浩荡荡地进发。
照习俗,她依旧坐在鹿上面,刘灵毓坐在鹿车里,两人隔着道门。
由于这两日他们一直形影不离,一下子分开,宁棠娇就有些坐不住了,眼睛不时往后瞟去。
骑着马护卫在她两边的金花银花看得直冒冷汗。
“殿下,你小心,莫乱动。”金花忍不住提醒道。
宁棠娇道:“为何我不能一道坐在车里?”
金花道:“殿下是一家之主,抛头露面的事自然是殿下来做。”
宁棠娇道:“我倒希望他陪在我身边。”
银花讶异道:“殿下难道不怕王夫被闲杂人等看了去?”
人都是有占有欲的。宁棠娇也不例外,但还没有严重到让人看一眼都舍不得的地步,“我和他已成夫妻,让人看两眼有什么,只要不动手动脚就成。”
金花道:“殿下和王夫殿下都是千金之躯,谁人敢动手动脚。”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好处了。宁棠娇安心地坐在鹿背上,继续想办法与后面的车厢暗送秋波。
秋波送了一路还没送出去,将军府倒先到了。
宁棠娇从鹿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车厢前。现代社会是男人替女人开车门,那古代社会当然应该有女人替男人开车门。她的手刚要伸出去,刘灵毓就自己下来了。对他来说,这样的高度本不费吹灰之力。
老公太强大的缺点就是老婆无用武之地。
宁棠娇默默地垂手上阶梯。
虽说刘文英是长辈,但儿媳是摄政王就由不得她享受长辈待遇,只能大冬天地领着家人在门口等候,还要先见礼后进门。
宁棠娇到底有些不习惯,时不时地往后看。
刘文英以为她想和她说话,稍稍靠前些,半弓着腰等她开口。
宁棠娇见她凑上来,也以为她想说什么,故意侧着头。
两人等了彼此会儿,都没等到对方的声音,才知道误会了。
宁棠娇干笑道:“这花园真漂亮啊。”
刘文英看着光秃秃的树干,陪笑道:“是啊,这几株桃树没回过了冬就开花。”
宁棠娇道:“真好,真想亲眼看看。”
刘文英道:“还请殿下与犬子……王夫殿下一同来看。”
宁棠娇终于找到突破口,动情地抓住她的手道:“我们已是一家人,刘将军不必如此见外。”
刘文英嘴里应承,心里却想,既然是一家人,还叫刘将军?到底是谁见外?
其实怪不得宁棠娇。她倒是想叫婆婆,却又怕被误会另一种意思,也不知道这里怎么叫丈夫的父母。换做平常家,或许还能直接叫爹娘,但她是皇亲,爹妈是女帝皇夫,就算她肯叫,只怕刘文英也不敢应。
两人心思又走岔了,各自默默走路。
到了厅堂,刘文英把闲杂人等屏退,只留下几个下人伺候。
宁棠娇和刘文英一道坐了上座。
文侧夫忍了一路,得了机会立刻拉起刘灵毓道:“我替你新作了两套衣裳,我带你去看看?”
刘灵毓看向宁棠娇。
宁棠娇知道他们有体己话要说,就像女儿出嫁,当母亲的一定会问长问短,恨不得将所有生活细节都挖出来一一分析透彻。她颔首道:“我一会儿来找你?”
刘灵毓笑道:“好。”
文侧夫见两人寥寥数语都透着股柔情蜜意,稍稍放心。
刘文英也是。
她对自己儿子最了解,虽是男人身,但心气度更胜女子,选妻主要不选万事皆对他千依百顺的,要不挑万中无一的人中金凤。宁棠娇论身世自然当得万中无一人中金凤八个字,只是近一年来传闻她体弱多病,疏于朝事,令朝臣颇多怨言。刘文英私底下也极不看好她,这样的人若非无大志,便是野心勃勃,无论哪一种对刘灵毓而言皆非良配。若非圣旨,只怕她和刘灵毓都不会应承这桩婚事。可惜,世事无常,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幸好两人此时看起来情投意合,没什么貌合神离之态。
宁棠娇惦记着拿礼物讨欢心,让金花银花将礼物一件件呈上来。
刘文英虽非贪婪之人,但听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便知她对自家儿子有多上心,心里到底还是欢喜的。若说有什么不满,便是那日她在女帝寝前的疑惑。这位芙蓉王到底在婚前有没有纳过侍。这话她不好直接问,只好等文侧夫那边递消息过来。
文侧夫对刘灵毓自然没有刘文英那么多顾忌,不等进门,就拉着刘灵毓问起两人相处景况来。
刘灵毓挑着简要的说。
饶是如此,文侧夫已听出宁棠娇对他的确十分迁就宠爱。他抓着他的手,放心道:“这就好,这就好。我之前还听说芙蓉王为人沉,如今看来,只是谣传。若她真是如此体贴温柔的女子,也算配得上你了。”
刘灵毓道:“殿下是金枝玉叶,是我配不上她。”
文侧夫道:“哪里的话。我还听说她身体不好,你平日里要多为她补补身子。生儿育女是两个人的事,只你一人可办不成。”
刘灵毓不料他说得如此直白,双颊微红,故作镇定道:“殿下身体康健,谣言不足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