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极生,天道循环。魔劫临世,众生战栗。
传说每隔一段时日,魔气大盛,魔界与人间的入口就会打开。魔物涌入,生灵涂炭。号为“魔劫”。每当此时,便会有仙家出面,合力封印入口,保苍生太平。
又逢魔劫,九嶽仙盟早早在入口之地布下道坛。九层之台,巍巍可观。台上以八卦格局布下席位,立幡旗,置法器,遍写经文。一切妥当,只待交手的那一刻。这样的场合,连那早登仙籍的上旸真君都亲自前来,主持大局。
这上旸真君虽已数百岁高龄,身形却依旧挺拔刚健,肌肤润泽如少年一般。除去那一头白发,当真无半分老态。他手抱明镜,盘膝而坐,身后灵光赫赫,端得是圣洁超凡。
与合灵仪式时不同,这一次,万绮门早早前来。门下弟子一改先前的妩媚妖娆,皆素衣劲装,愈显俊秀风姿。万壑亦是淡素妆容,拜过上旸真君后,便走到自己的席位,安然坐下。
片刻之后,千影阁的人到。千峰依旧一身黑袍,神色肃然。他刚在上旸真君身前拜下,就听上旸真君开口,道:“千峰,本座听说你已找到那个与你灵相合之人,为何道行丝毫没有进?”
听到此话,一旁的万壑轻轻皱了皱眉,正要开口之时,却听千峰道:“弟子早已下定决心。除非两情相悦,否则不会与任何人双修。”
“荒唐!”上旸真君斥道,“枉你还是修道之人,竟还执着于桎梏。世上本就没有男女,唯有阳。双修之道,阳合和。强你法力,增你道行。竟然为了什么两情相悦,浪费如此机缘。”
“弟子愚昧,师尊教训得是。”千峰应道。
“嘴上说是,心中恐怕不这么想吧。”上旸真君轻轻一叹,“如今魔劫将至,你道行毫无进,又失了封灵玉。若有差池,如何是好。轻重不分,真是白长了这几岁的年纪……”他说着,望向了一旁的万壑,“万壑,你的万灵通已臻化境,且助着你师兄。”
万壑起身,颔首应了一声:“是。”
两人抬眸,正四目相对。但下一瞬,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漠然不语。
上旸真君见状,又叹了一声。又过片刻,九嶽仙盟齐聚,上旸真君也不再纠结千峰万壑之事。待众人各就各位,他开口,朗声道:“魔劫将至,邪气大盛。本座嘱咐之事,尔等可照做?”听得门下齐声称是。上旸真君满意一笑,方才指挥众人,起阵做法。
原来一到魔劫,世间妖邪皆受鼓动,原本不足为患的妖魔也会因邪气大盛之故而成祸害。因此,九嶽仙盟都派出弟子四处巡查,一有异动,即刻解决。
聂双本想着要好好见识见识封印魔劫的盛况,不想万壑却执意派她下山。个中理由,她也知道一二。只怕见了上旸真君,那老人家问起双修之事,难免尴尬。她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与青琅、云碧一起下了山。
却说魔物出现之处,必有异像。或是花木凋零,或是家畜暴毙,或是突发瘟疫,诸如此类。三人下山不久,果然听闻有一处小村,接连死了数人,皆是不明原因,且死状恐怖。村中百姓人人自危,只怕是妖邪作祟。也请了些方士做法,却不见成效。直弄得白日闭户,路无行人。
三人赶到时,已入了夜,村里更是一片死寂。但见家家门窗上都贴着黄符,纸钱铺了满地,如积雪一般。七月天气本是燥热难当,但此处却透着一股别样幽凉,丝丝地刺人脊背。
聂双看了看四下,站定了步子,朗声道:“我等是九嶽仙盟雁山万绮门的弟子,有胆大的出来说个话!”
许久之后,一户房门缓缓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畏畏怯怯地走了出来。他站在远处,小心翼翼地端详了她们一番,方才举步上来,抱拳拜道:“原来是九嶽的仙子,我是这村的村长,方才失礼了。”
“原来就你一个胆大的……”聂双含笑,轻嘲道,“怕什么呀,难道我们长得像妖怪不成?”
听她这句话,云碧和青琅都笑了起来。村长一脸尴尬,一时哑了口。聂双不再捉弄他,问起了村人暴毙之事,又问及尸体所在。村长脸色一沉,满目惊恐。但九嶽仙盟威名在外,比起那些江湖术士不知强上几倍,眼前的虽是娇弱女子,想来也不可小觑。他思定,壮起胆子,领着她们到了村上的义庄。还未进门,一股浓烈的腐臭便扑鼻而来。云碧和青琅忙掩了鼻,一脸嫌恶。聂双走在最前,只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倒是有几分熟悉,让她的心里生起一丝不安。
众人推门而入,幽微烛火颤颤一抖,暗影摇晃,让人心惊。庄内,置着数具棺木,尚未盖棺。村长在门口站定,不敢再靠近。聂双笑他一句,举步走到了棺木前,低头细看。果真如传言一般,那些尸体呲牙裂目,筋骨爆凸,更腐烂不堪,甚是恐怖。但这副模样绝非魔物所伤,倒像是……
聂双的回忆被霎时牵动。昔日杨彪地室中的那些少女,不也正是这样的惨状。若没猜错,这是无法纳化魔种而致的异变。她想到这里,心上也是一慌。莫非是夜蛭?
她正思索,忽听得一声怪笑。那笑声喑哑,带些许凄厉,幽幽回荡。在这场合听来,愈发让人毛骨悚然。那村长一听这声音,双腿打颤,惊呼连连,跌撞着逃走了。
聂双无奈一笑,将裙裾一撩,抽出了绑在小腿上的三截短棍,拼合起来。她执长棍在手,喝道:“少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