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吴琣也瞬间自刘谨那双老花带近视的眯缝眼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与失言,太冲动了。当然,刘谨眼睛老花可不代表他脑袋也锈住了,这老狐狸能把皇帝当脚底泥似的玩弄多年,甚至到把持朝政这一步,他的权谋可就不是盖的。这个时刻,如果吴琣不给他和这一屋子人一个满意的交待,只怕今天就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了。
她身后的韩敬儒看到那些人的眼光,也意识到了这一层,后背被冷汗浸透。心思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要如何保住吴琣。心思百转间,却没有一个能保证二人全身而退的计策。韩敬儒不由得握手成拳,指甲掐入中,狠狠的提醒自己快些想出办法!可越是着急,脑中越是一片空白!韩敬儒只能紧皱眉站在当场,看着吴琣。
“哼哼,刘大总管这一句当真问在点儿上!”吴琣面上冷笑,却在心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只要有个合理的解释,就还不是死局。为了给自己取得一些时间,她含笑的看着刘谨,缓缓的向他的那个方向踱了几步,整间屋里的人都行注目礼的盯死她。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有吴琣三步保命!几步之下,灵光闪显,阿寿刚才的一句无心之语跳入吴琣脑内!有了!
想到这里,她已离刘谨仅有一步之遥,她猛然收了笑脸,伸臂一拍刘谨面前的桌面,怒道:“因为这汤,是寿哥专为二个对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准备的!”
她一个娇弱的小女子,站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活像一群恶狼盯着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可就在一转眼间,这只小羊突然露出一张狰狞的凶像,显出了她的獠牙!只见吴琣猛然脸上一冷,一双杏眼瞪圆,再衬上“锵”的一声拍桌之声,她的怒吼震得这一屋子的权臣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话可说得太严重了,寿哥要是觉得谁对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人还见得到今儿晚上的月亮吗?
吴琣怒吼一声后,保持着她拍桌子这个姿势,冷冷的用眼光扫过屋内的众人。她扫过这些人之时,心里正在紧张的组织语言,接下来的话尤为重要。
而屋里的所有的人都在这眼光里不由自主的扪心自问:“我最近没做什么太过份的事,引寿哥不高兴吧?没有呀?难道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了一己私利,打着寿哥的旗号干出来的肮脏之事又怎么可能一件没有呢?于是,随着吴琣眼光扫过,每个人都低了头,与那如刀的眼光闪避开。
看到这个结果,吴琣在心里松了半口气,还好……赌对啦!
她缓缓收回了手,站直身体冷笑的看着刘谨,柔声问道:“刘大总管,这汤做的时候,材料可都是寿哥亲自选的,您可知这汤里的含义?”这话她可没有乱说,泔水是阿寿指定的。
刘谨低头一双狐狸眼中眼珠乱转,却不敢抬头看吴琣一眼,只好赔笑的回吴琣:“寿哥所言,不敢擅自揣测,还请……姑娘明示。”
吴琣一笑,满脸写着:你不明白就对了!她走回桌边,拿瓷勺轻轻搅抖汤汁,将汤里的食材都翻出汤面,让众人看清。只见白的豆腐块,绿的油菜、菠菜叶,除了几颗米粒再无它物,清汤挂水,连个油星都没有。
“这个……”一旁那个国子脸的无须中年人看了一眼那汤,心虚的轻声念叨,却再说不下去。
他这轻微的动作,立时引起吴琣的注意,吴琣心里一乐:我就是要等你现身!
想到这里,她又含笑的对那中年人道:“张大人,刘总管说他不明白,你又明不明白呢?”
吴琣记得正德帝曾在初年因为太监张永与刘谨分外不和而苦恼,一边是自小陪伴玩耍到大的老臣,一边是不断有新花样翻新的新友,他哪个都不想放弃,于是就一直在其中说和。可这二个人太不给力,竟然有一天在正德帝面前撕巴起来,让正德帝这位老大很是没有面子。虽然后来正德帝出面组织了一场和好酒席,这二个人的梁子却是越结越深!
她结合刚才阿寿说过的话:有二个小兄弟不和,摆酒求和。再在席间看到这些人的反应,阿寿就是皇帝这个猜测终于可以确定了。刘谨也因为行为跋扈而一眼就认了出来,倒是张永,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一直察言观色的打量,终于在他控制不住的自语后,断定了他的身份!
“既然你们俩都猜不出来,我只好明说了。”吴琣用勺盛起一碗汤,冰冷缓慢的道:“寿哥想用这汤告诉列位,不要以为你们背着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都不知道。不要以为,很多事他不说、不问就代表他不在意。不要以为你们今天拥有荣华富贵、众星捧月,就真的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说到这里,吴琣的声音尖锐了起来,看历史书的时候,就对这些权奸怨恨无比,这次终于能回来替天行道一回,还不好好珍惜这机会。而且,这些身家过亿两黄金的主儿,你上哪找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还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机会呀!“这汤,寿哥说让你们一定好好品味品味,如果你们打算日后就以这汤为生,你们就继续现在这样下去!”随着话间一落,她狠狠一把将汤勺丢回瓷盆,溅起汤汁泼了一桌面。
只这“锵”的一声,满室人都屏息静默,连大气都不敢出,室中一片寂静。
猛然,张永“豁”的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桌上吴琣刚刚盛好的那碗汤,一把倒入口中,三二下便将汤一饮而尽。屋内众人皆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