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深,不是我太看重自己,而是你们何家太不看重你这个何家的二少爷。没错,当初是我主动要求嫁给你,甚至以家族的势力作为要挟。但是,选择让你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的,是你们何家。归到底,是因为你的不受重视,是因为你的母亲只是个二流的小明星,而你的父亲虽然喜欢你的母亲,却又不敢违背何家真正的主事者你的爷爷的意志。”
说完这段话,也不管何景深难看的脸色,怡然自若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起来,在何景深开口准备说些什么之前,突然笑着说道:“何景深,你应该明白,如若不是我在爷爷面前替你和婆婆说上几句话,如若不是因为我这个任家大小姐的身份,婆婆也不会被这何家真正的认可。”
何景深的表情讳莫如深,无可否认,最初他是愤怒的,对于眼前的任云落这般撕开两人之间婚姻的实质,说出他不过是何家可有可无的二少爷的事实,特别是在指责了母亲沈晓霞的出身后,更是恨不得狠狠掐住眼前笑得一脸得体,却字字诛心的女人的脖子。可是,有一点何景深却不得不承认,任云落说得没错,自己的那个在何家小心照顾上上下下二十几年,却始终不能得到何家老爷子何洪明真正承认的母亲,的确是因为任云落,因为任云落背后的任家的缘故而得到承认。而他当初会答应娶任云落,甚至给了任云落一个孩子,也无非是为了他的母亲。
虽然明白这些,却没想到,会在今时今日,被眼前这个,在他眼底,一直是个没有大脑发花痴的女人,这般血淋淋地指出来。是这个任云落太会伪装,以至于让他真的以为对方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花痴女,还是他对这个嫁给自己的女人太过轻视,以至于没有认清楚这个女人本质。
任家到底是大家族,内里关系的错综复杂,较之何家恐怕还要更加激烈。能够成为任家掌上明珠的任云落,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这样想着的何景深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打量起面前端着茶盏,气定神闲,举止优雅的女人。
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五官清秀,在赏美无数的何景深眼底,任云落的外貌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只是清秀的五官上那双清澈如泉,却又仿佛藏着看透世事的淡然的双眸着实吸引人得很,会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冲动。这样静静坐着的任云落让何景深有种见到古代大家闺秀品茗微笑的错觉。
这样的任云落,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举止娇俏却难掩骄纵,见到他眼底就全是他的身影,连话语都说不利索的任云落吗?
这样的改变委实太大,大到让何景深心底甚至开始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他的妻子,只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任云落微微凸起的小腹,想到那里面的孩子时,又散去了不少心底的犹疑。
“任云落,你到底要怎么样!怎么改变以前死缠烂打的招数,现在又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吗?”
何景深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只是,黑眸深处隐隐地探究却又和他的语气有些不相符合。
抿唇微笑,任云落弯了弯双眸,仿佛没有看到何景深眼底的探究,不在意何景深话语里的轻视一般,声音清清淡淡的就像秋天的桂花,香气宜人,却又不招人眼球:“何景深,你知道我曾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吗?”
何景深皱了皱眉头,对于任云落突然转换话题,用着浅淡的语气问着如此透着深深气的问题,有些心存警惕:“哦,是吗?”
任云落压下心中因为男子的回答陡然升起的悲哀,垂下眼眸,遮去眸底的冷然,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要妄想再影响她的情绪。更何况是为了眼前这个从头到尾就将女子的爱恋踩在脚下的男子,即使在知道她曾经在生死之际徘徊,也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男子,又怎么值得一个少女全心全意的爱恋。
逝者已矣,死去的人该安息的也就安息吧,不要再让这些强烈的爱恋成了执念,连死了都不能安生!
“死过一回,总是能够大彻大悟的。何景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的任云落一点都不爱叫做何景深的男子,一点都不爱!所以,何景深,其实你不用一副我会吃了你的警备模样。”
看到何景深脸上那抹不以为然,仿佛她又在做戏的表情,任云落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她陈诉事实,他不相信又与她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