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的琛王爷,竟然敢做不敢认。”
翟琛低眸,凝神看向翟羽,她此刻脸上虽含着嘲讽,看上去却是意气风发的。像暖风十里艳阳天里,那踏马而过的少年。眼神明亮逼人,却又蕴着一丝极其妩媚的挑逗,仿佛要将人的魂也勾去。
她已许久没有这样鲜活分明的情绪:永远都在嬉笑,毫无正经。
可她又不知何时开始,如此懂得运用她身为女子的得天独厚:眼神不再是那一汪汪明澈的让人不忍污了的清泉,或者一团团欲将人挫骨扬灰的烈火,也没了明净的忧伤感慨,没了懵懂的敬仰畏怯……那些过往的单纯,全成了如今那浓的化不开的媚,缠绕得紧紧的,窒息般的紧。
“爱?”他沉思着,再低声问出这一个字来。
“如何?”翟羽挑眉。
“没有。”翟琛转过身子,看着院中随夜风舞动的桃花,徐徐言道。
“真不爱我?”翟羽斜过眸光去看他,见他不置可否,便又浅笑着晃了晃头,“那我就祝四叔你最后不要既输了皇位,又输了你那宝贵的心。”
手指间猝然用力,紧握成拳,面色却依旧平静一如往常,翟琛就仿佛是看那桃花看入了神。
翟羽也不再与他纠缠,哈哈一笑,转过身去,“如此这般,你便再没理由杀夏风,不和你多聊,我回去了。”
“你倒是有信心。”
翟琛清淡冷冽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倒是成功止住了翟羽的步伐。她回头盈盈一笑:“我是对你有信心。
这倒不是说你不会妒人才能、加害贤良,恶毒事相信你没少做过。不过,夏风是徐太医的独子,徐太医为四叔你尽心效力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孤独终老?如果你是这般小人,那又如何能使得这么多能人异士为你甘心效命?
当然,为防万一,我可以给你保证,无论我今后如何与你作对,我绝不会让夏风牵连其中。从重逢至今,我也没询问过他半句主意,只是将他当做倾诉对象而已。而以夏风的心,他也不会去帮七叔。这样,四叔可放心了?”
翟琛自花树上收回目光,将那几无重量的视线落在了翟羽脸上。明明是轻如明月清风的眼神,翟羽却觉得背脊一阵发沉,直要压得她伏身相避。可她捏紧拳,依旧含笑坦然相对,一直看着翟琛面色寂静地从面前直直走过,她才追上去,边走边道,“还不放心?如果你还要杀夏风,那可就只有你爱我所以你吃醋这个理由了。这样倒可解释你许多异常的行为。就如,耐不住地离席跟着我过来,一开头就是那么一句无头无尾的问话,问我怎么看待夏风,你若不是想分个重要的职位给他,倒不如直接问我爱不爱他。”
翟琛停住脚步,站在原处望着眼前空茫夜色,许久,才仿若长叹的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希望我……爱你?”
“是。”翟羽回答的当机立断,毫无犹疑。
“为何?”他隐隐抿起唇角,幽如子夜的双眸终于再度凝向她。
翟羽讥讽而笑:“我要将你以前自恃及自信能永远掌控在手里的东西一一拿走,再狠狠践踏。”
“凭什么?”翟琛面色不惊地朝她走近,“就凭你这几个月以来的曲意逢迎,以色诱人?翟羽,你急躁了。”
“你可以理解成因为听到你要杀夏风,我为此乱了心神,和你一般失态,”翟羽冷笑一声,脚下却不自觉往后撤了一步,却察觉身后便是院中假山,心头微慌,却依旧假装随意地靠上去,继续不徐不疾地言道,“你也可以想成是大局将定,我再无心奉陪。要知道,我说过将会守在你身边,直到这条夺嫡之路走到尽头,也不过是想看着你如何失败而已。
而这段日子,如你所言,我曲意逢迎,以色诱人,你以为我要的是平安度日?
我本不怕死,更不担心你杀我。如果你要我死,当初就不会逼着我活过来。而如果是因冲撞你而受伤,便更无所惧,因为那些外伤迟早都会好的……
其实,我要的也不过是你从权势到感情,都输的干干净净,一无所有。我明白你现在不会承认你爱我,或许以后也不会。但如果有一天,你输了,成了阶下囚,我一定将你这颗心挖出来看看其中究竟有没有我!”
翟羽手指着已然走过来将她困在假山前的翟琛的心口,眸光嗜血而狠毒,仿佛下一瞬,便真的会生出把利刃将翟琛的心活活挖出。
“那如果我现在就承认我是爱你的,你又怎么办?”翟琛俯首看她,神色认真,“如果我说,从前我便一直爱你,只是有苦衷,迫不得已不能让你知道,你又当如何?”
翟羽仿佛整个人都要被他漆黑的双眸吸了进去,干干笑了声,别开了眼:“你以为我会信?”
翟琛脸上是早有所料的神情,笑意薄薄一层,淡的只剩讽意,声音低沉,“看,说了,你也并不相信。”
“那是因为你全无诚意!”
翟琛拇指在她腮边轻轻摩挲:“你一定要等我在输了之后,对你说,你才算是信?”
翟羽继续别着脸,望着脚侧道:“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求我。”
翟琛沉吟片刻,“翟羽,这样看来,你所谓的报复不过是为了你爱我,却没得到我同等的回应。”
翟羽不屑地哼哼,“哧,简直可笑!我要报复你的理由多了去了!”
“小孩子,”翟琛闻言竟似是隐隐慨叹一声,伸手抬起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