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握紧了手中的信,不,她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秦虞天一定是误会了她。她昨晚是真真正正想将自己托付给他。
她要去找他,和他说清楚,她决不能让他误会她。
蓝玉往左右看了看,她本想叫秦虞天的手下将她送到城门前,但是不知为何,那些人看着她的眼神一个个锐利得像把尖刀,仿佛和她有仇一样。
蓝玉想,他们一定不会帮她,她无奈,只好紧紧抓住了身边那名小厮的手——很奇怪,那小厮不光相貌身形和秦虞天有三分相像,就连他的掌心,也是粝温暖,和秦虞天每次抱起蓝玉时,她所感受到的一样。
蓝玉急急摇晃着那个小厮:“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封信,你把我带到城门前头去,我要亲自和他解释清楚。”
不料那小厮只是一甩手,冷冷冰冰对蓝玉道:“将军已不在人世,你有什么话,自己到曹地府里去和他说。”
小厮的这番话让蓝玉彻底慌了神,不就是同京城守将聂周一战,为何秦虞天所有手下脸上的表情都好像秦虞天必定不会活着回来?
不就是一个区区聂周,秦虞天百战百胜,他才是大周的战神,不是吗?
见蓝玉急得手足无措,连眼泪都快掉了下来。那小厮沉默半晌,又掏出另外一封信交给了蓝玉。
可蓝玉现在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她哪里看得清信上写了什么?她只听得那小厮声音极轻地对她道:“这是董辛几日前给将军的信,信中说你离京之日便已身中剧毒,他让将军一命换一命……”
那小厮的话还没说完,蓝玉已经扑到了一匹战马跟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竟然硬生生将马背上的将士拽下了马来。
她策马扬鞭——蓝玉本就不会骑马,可是她居然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蓝玉拉紧了缰绳,娇斥一声,那匹通体雪白的小白龙仰天长啸,背负着白纱红绫,娇俏而又美艳的蓝玉,一时竟让三军将士齐齐侧目,望了过来。
蓝玉脚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她一身红绫随风扬起,自后望去,宛若一朵怒放的红莲,自古女子从来上不得马背,骑不得战马,然而这相貌妩媚,身姿婀娜的蓝玉骑上了战马,竟然别有一番妖娆飒爽的英姿。
那小厮往四周看了看,所有的人都盯住了飞驰而去的蓝玉,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流露着艳慕而又向往的神色,那小厮提起了气,大喝了一声:“回军!”
三军将领齐齐一怔,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过身来,跟随着秦虞月——也就是一直守卫在蓝玉车前的小厮,秦虞天的弟弟开始往后撤。
蓝玉一路上都在不停地甩鞭子,她希望她□的战马快一些,再快一些带她找到秦虞天,然而当她好不容易策马狂奔到城门之下,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身体一软,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了眼眶。
这不可能,这怎么会?
谁来告诉她,城门前挂着的那具尸首,绝不会是秦虞天。
可那不是秦虞天,又会是谁?他虽然战死,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杆银白色的长枪,他双目圆睁,当中淌满了鲜血和仇恨,他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他一定极不甘心,临死之前,曾经拼命挣扎过。
谁!到底是谁,杀了秦虞天,是谁!
蓝玉调转了马头,此刻她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手无束**之力,本不会武,她拔出了马背上的长剑,双目鲜红地朝静立在城门之下,一脸惋惜地往上看着秦虞天尸首的男人砍了过去。
“还我夫君命来!”蓝玉娇斥一声,一刀已经砍向了那人的脖子,那人转过头来,他认出了蓝玉,他脸上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不可思议,错愕之极。
他抬手,只用剑鞘便拦住了蓝玉这绵软无力的一刀,接着他一伸手,拉住蓝玉的胳膊,将她扯下了马背。
蓝玉跌在了地上,她娇嫩的皮肤触碰到坚硬的地面,顿时擦伤了一大片,红艳艳地流出血来。
然而她就像什么也没感觉到,她只是抬着头,流泪满面,痴痴地望着秦虞天的尸首。
怎么会,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是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吗?为什么会败在一个小小的京城守将聂周手里?是因为她吗?她好恨!
为什么每次她稍稍离想要的东西近点,总会有人将它夺去。她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一个秦虞天。他对她虽然说不得温言软语,百依百顺,总算温柔体贴,呵护备至。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同他回京救下父皇之后,便跟着他一道回南岭,厮守一生。就算那里没有店铺,没有人家,只有风沙,只有牛羊,她也认了。
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就连一个秦虞天,上天也不给她留下?
蓝玉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她并没有哭,只一直盯着上面,目光呆滞地看着秦虞天的尸首。
没了,再也没有了,那个会彻夜守在她床前,只为不让她受到蚊虫的滋扰;那个会用内力为她取暖的人,那个甚至会为她洗脏了的衣裤的男人,再也没有了。
蓝玉一直盯着上面,她心碎已极,居然流不出眼泪,她只听得那个把她拉下战马的将领——便是聂周在一旁轻声对她道:“他确实是个汉子,我聂周征战一生,还从未遇到能和我交手三百回合的人。只可惜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一听说你身中剧毒,便乱了阵脚,被我寻机一枪刺在了心口……”
蓝玉攥紧了双拳,是吗?果然是这个聂周杀死了秦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