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流星街
暗而狭仄的密闭场所一直是我所尽量避免呆的地方,因为这会让我想起上一世所经历的某些事情,被活活压在地底下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特别是在这片冷漠到死气的土地上,还有在黑暗另一个人细微的呼吸。
梅雅的头枕在我膝上,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很冰,像是流星街夜最深,月最暗时的温度。
我低着头,过长的刘海扎到眼下,有些刺痛。我能听到这个从隐蔽处被刨出来的深坑外,风在这片天空与大地都不分彼此的土地上自由狂奔。
“真是傻子,中了毒还死扛着,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就要这样一路打到暗地去,再笑嘻嘻地像烈士一样光荣掉?”我笑得很苦涩,这一夜熬得很不好受,冰冷的黑暗,安静得只有一点点困难的喘息。
伤的越惨重越是沉默无声,这真是一种近乎自残的自我保护方式,都被逼到这份上了还死不哼一声,一个两个都这样,唉。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种酸涩在口萦绕不去。梅雅闭着眼了无声息,体温接近死人的凉,唯有紧紧握住的手提醒自己他只是一种自我修复的沉眠式保护方式,安静得甚至都不见他腔间的起伏。
我手指僵硬,凑到嘴边哈哈气,再把这点温度握到他手上,慢慢地露出一个比较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少女的天真笑容,“梅雅,你说第一个找到我们的人,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杀我们的?”
昨天晚上硬是将梅雅的脚步拦下来,因为他身上的伤口有念能力附上的毒,如果再让他又蹦又跳下去毒只会随着血进入心脏,我拽住他放弃继续走下去的打算。
梅雅将头搁在我肩上,气喘声困难地笑着说:“你就那么相信哈里斯老头子能找得到我们?可怎么办呢,如果在这里停下,第一个找上门的一定是那群卑鄙无耻险下流,又没节没下线没情商没智商的流星街白痴。”
我望着这方暗得吞噬掉所有光线的小空间,空气里有一股浓浓的锈冷血腥味,即使我鼻塞也觉得不舒服,将僵硬的手指又凑到嘴边哈了哈,再度握回梅雅的手,我轻轻地又念出昨晚那一句让我们停下脚步的话,“梅雅,那我们赌赌看,赌第一个找到我们的人是哈里斯呢,还是来要命的流星街人?”
如果你真的蠢得那么伟大地为了我这个又没用又拖后腿的小鬼而死了,我这一生都会看不起你的,梅雅。
我将手捂住嘴,将一阵闷咳硬压下去,四肢的体温凉得吓人,我的外套包在梅雅身上,现在只穿着一件短袖白色衫衣,薄得贴紧肌肤。早知道就该多穿几件衣服,出门在外果然衣服宁可带多不带少。
“这真是一趟要人命的旅行,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被这个地方逼到以这么自残的方式活着,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你们其实都是一群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吗?这样会让我很心疼的,连珍惜都不懂的笨孩子。”
我缓缓闭上眼,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有点发抖地默念着,“一、二、……五十九、六十……”
仿佛又回到前一世,老朋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笑着说:“没事就数数吧,数到一万就有人来救你。”
数到一万,足以让天都亮了。
当晨光熹微透过垃圾尖角的缝隙,钻进来形成一个个可爱的小光点时,我视线模糊地愣了一会,然后忍不住笑起来,“天亮了,今天阳光灿烂啊。”
梅雅睡得很沉,我硬塞给他的药止痛效果还是有的,可是毒的抑制还是只能靠梅雅自己本身的能力,如果是小妖或哈里斯,梅雅绝不会陷入这种境地,我对于药物认识还只停留在皮毛阶段。
紧握在手中的另一只手轻微动了动,我见梅雅睁开眼,眸色一片灰,他有些疲惫地说:“有人接近,是高手,直接废了我的念力陷阱。不,应该说是躲开了,跟风媲美的速度,哼,不会是那个小子的跟班吧。”
“跟班?”我不解,头沉得厉害,连带视力也一片朦朦胧胧,注意力无法集中。
“是那个……”梅雅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像是在隐忍下什么。
我低着头担心地问:“还行吗?”
还没听到梅雅的回应,耳边却听到身后垃圾被刨开的声音,这个垃圾掩埋下的小空间很隐蔽,可是当外面有人用一双有尖锐指甲的手破开这些障碍时却很简单,毕竟这不是一面真正的墙。
我回过身去,第一反应就是护住一边的梅雅,光线明亮得晃花眼,可是却有种我热爱的熟悉温度。在这种温暖中我清楚地感受到那一抹锈冷的味道,黑色的高领的外衣,尖细而狭长的金色眼睛里冷得带着戾气,他站在外面低头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我们,我突然觉得这这场景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