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云梦泽畔,多少楼台沐烟雨。
天气虽然不至于很冷,但连天的雨绵绵还是让一直呆在马车里的某矜贵少爷颇为不爽。顾大少本来就有多动症,因为下雨只好取消了下车活动时间的埋头赶路,更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发一直到脚趾都在对他叫嚣着表达不满。
顾殛宇脸色泛黄,他把头探出窗外,无视窗外的湖光山色,对驾车的秦临有气无力地喊:“我听说我们到了。”
“假消息。”秦临的脸色也不见得很好。
“能弄假成真么?”顾殛宇觉得自己的胃就快被颠出来了。
“能弄虚作假。”秦临道。
“那我们就虚假一点吧!”顾大少本来就很大的双眼闪闪发亮。
“……”秦临默默调转了车头。
才走没一会儿,潋滟湖光便进入了眼帘,八百里洞庭美如画,巴陵郡岳阳楼遥遥呼应着洞庭湖中一枚青螺小岛。
顾殛宇收回遥望巴陵郡人来人往昌盛繁荣的沿河渡的目光,哀怨地扫了一眼眼前满是乱草貌似早已废弃的渡口,口吻凄楚得像是刚被抛弃的怨女:“如果你是带我来望梅止渴的,相信它已经起到了望洋兴叹的作用。”
雨已经停了,秦临走到了渡口尽头,闻言白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想跟我走,大可以留下来继续望。”
要跳河?顾殛宇瞥了一眼寒光闪闪的湖水,条件反地猛摇头。
秦临镇定地道:“意思是你要留下来?”他身后的背景里,原本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远远见一艘无比豪华的大船从湖中间缓缓驶了过来。
原来是坐船!
顾殛宇好像突然扭到了脖子般猛停了下来:“不是,”他干巴巴地道,“我只是在模仿一只拨浪鼓。”
“……”
顾殛宇一行刚将马车藏好,船就靠了岸,红漆的大船映衬得那渡口愈发寒酸,就像一块烂木板。
“其实本来就是一块烂木板。”炎君在一边接口,“你是跟着秦临来,才看到渡口的。”
“那其他人都去不了喽?”顾殛宇好奇。
“不是啊,像我的话直接飞过去就好了。”
“……”现diao被狗咬……
顾殛宇看向川君。
川君笑道:“我可以把湖分开。”然后露出河底走过去。
“那陆子瞻呢?”顾殛宇脱口而出,问完了才想到要看阎冠宇的脸色,好在阎冠宇的脸色并无异样。
呸!我看他脸色干嘛!?
“壤一般会架一座桥吧?”川君道,“不过我没有看到过,他每次来这都喜欢一个人。”
顾殛宇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座长达千米横跨岛岸的长桥,微愣一秒,接着狠狠想象陆子瞻哭喊着被恶狗追着撒腿在桥上奔跑的样子。什么叫现*!这才是真正的现*!
不过我们顾大少神经虽然,但脑筋却很灵活——虽然一般都在不需要他灵活的时候灵活着——“他喜欢一个人来这?”顾殛宇灵活的脑筋在这个短句上绕了三圈,接着那个思考的尾音便被强行遏止,掐死在萌芽中。
上了船,顾大少才发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坐坐马车嘛,也就是颠一点,忍忍也就过去了,忍不下去了还可以对着秦临一直碎碎念,现在他却是头晕脚软,张嘴就吐得一塌糊涂,连抱怨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顾殛宇趴在船沿的栏杆上有气无力地望着一成不变的洞庭湖水。
“还有多远啊?”他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