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画了个大概的框架,天就黑了,苏园园离开傅家之前,傅庭谨拿出一只荷包,递给她:“这是你上次托我卖盆景赚来的钱,一共五十两,你数数看。”
苏园园愣在当场,几乎有些不敢置信:“三十两?您卖给谁了?”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冤大头,愿意花钱买她一个成本不过一两银子的廉价盆景?!
傅庭谨却只是神秘一笑:“放心,对方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这东西卖给了它没什么问题。”
见到套不出话,苏园园心里的疑惑更加大了,她犹豫着接过荷包,再三确定销售途径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傅家。
与此同时,一身墨黑短衣戎装的没藏昊天从古玩铺子里走出来,高大魁梧的阿七跟在他身后,手里抱着个山石盆景:“少主,这个东西真的值五十两么?南蛮子的嘴巴厉害,脑子也精明,咱们会不会被坑了?”
“他们有没有坑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东西的确做得不错,五十两我画得愿意,”没藏昊天对这个盆景显得非常满意,完全不讲五十两银子放在眼里。
阿七又看了看怀里的盆景:“少主,您是打算把这个送给夫人吧?”
一向冰冷严肃的没藏昊天,脸色难得缓和了一些:“你觉得她会喜欢么?”
“夫人一向很喜欢江南,总说这里的山石风景很漂亮,奴才猜想,少主的这份礼物肯定能让她高兴。”
“唔,那就好,”没藏昊天脚下一转,“去找个木匠。给这个盆景定制个木箱子,等到箱子做好了,咱们就回西夏。下次再来这里,可不仅仅只是带走一个盆景这么简单了。”
阿七低沉地应了一声,脸上的刀疤随之轻轻颤动。
……
这些日子,苏园园除了要跑工地,还要负责画图纸,偶尔得了点空,全都花在了盆景的事情上,忙得天昏地暗。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王大兴家的图纸画好了,傅家老爷傅鸿寒结束了在麟州的公务,坐船回到了景州。他刚一回到家里。茶还没喝上,就被陛下召进宫里,将此行在沿江收获的信息,经过归纳之后呈报给陛下。
楚江年年发大水,堤坝越修越高。国库都快被耗光了,却总不见成效。每年夏季,楚江下游总是水灾为患,百姓们流离失所,纷纷叫苦连天。
皇帝对此深感忧虑,责令工部尚书傅鸿寒亲自下到楚江下游一带。实地调查那里的地形,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傅鸿寒回来,更是顾不上傅鸿寒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拉着他在御书房里彻夜长谈。
傅鸿寒回到家里,闭门三日写了一本两寸厚的奏章,与朝会之际呈递圣上。
他主张将围水建坝改成疏流分源,既然每年夏天涨水是必然的,与其狼狈地围追堵截。倒不如再开凿几条河流,将洪水引入其它江河湖泊。如此才能真正达到治理洪涝的效果。
这个主意非常不错,但若真正实施,必定又要从国库拨出一大笔银子来开凿河流,根据粗略统计,这笔钱很有可能比修剪堤坝还要高出许多。依照南楚目前的国库情况,要忽然支出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有些勉强。
为了这事儿,群臣分成两派,在朝堂上争论了一整个早上,最后还是在皇帝一句“时候不早,此事明日再议”中止。
傅鸿寒回到傅家,好好休整了两天,开始询问这几个月里傅家的大小事情,当他得知傅庭谨新收了两个徒弟,不由为之一愣。
傅庭泽将这两个孩子的来历背景说得清清楚楚,并且特别说明了阿谷虽然出身贫寒,但却很有天赋,若能认真栽培,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傅鸿寒却是不为所动,慢悠悠地说道:“我记得半个月前,家里应该举办过能力测试,你把他们的成绩报给我听听。”
在官场打滚多年的傅鸿寒,如今已经年近六十,两鬓霜白,眉间横着三条皱纹,两条剑眉经过岁月的洗礼,依旧笔直英挺,散发出强烈的威慑力。
傅庭泽派人将上次能力测试的成绩册拿过来,双手奉上:“父亲,成绩都在这里。”
傅鸿寒拿过成绩册,翻到了阿谷与苏园园的那两页,他指着其中一页成绩,眉毛微微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阿谷的成绩没什么问题,除了理论笔试的成绩稍微差了点,其他都还算不错,依照他现在的年纪和资历而言,的确是个相当有天赋的聪明孩子。但对于苏园园,傅鸿寒实在有些想不通,她的第一门山石成绩是甲等,第二门理论笔试却是个最差的戌等,然后第三门的花草是甲等,第四门的木艺是乙等,第五门的图纸又是个甲等。
一次考试就同时考出了三个甲等,这还不算,其中居然还有戌等?!
当初将成绩统计出来的时候,傅庭泽也有些不敢置信,三个甲等的成绩是傅家史无前例的。他如实道来:“山石考试和画图考试我都在场,苏家七姑娘的作品的确很精彩,甲等的成绩没有掺假,至于花草那一门……我听老四说起过,这孩子的反应力和想法都很好,在考试时非常出众,给她一个甲等是应该的。”
“我不是问这个,”傅鸿寒将成绩册放到桌子上,将食指弯曲敲了敲桌面,“我是想知道,这个戌等是怎么来的?我知道这次的理论考试不算难,而且老三的性子我知道,只要写了字的,他都会给个合格的同情分,除了闻人家的小子,至今在他手下还从没出现过戌等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