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陈铁贵就带着王氏去了镇上,农家人平时也不常看病,陈铁贵驾着牛车在镇上兜了几个圈子,路过几家小医馆也没停,咬牙在镇上寻了一家铺面儿最大的医馆门口停了车。
王氏到镇上看病,宝珠没能跟在她娘身边儿,一上午心里头都不踏实,暗暗盼着她娘没事,正午一过,听见院子里有了板车的动静,两个哥哥飞也似的往外跑,宝珠也坐不住了,支着小身子就往炕沿爬。
王氏进了门儿,瞧见闺女扒着炕沿儿,咧开小嘴儿笑的甜,伸出俩小胖胳膊挥舞着,心里热乎乎的,上前抱起宝珠,“娘的小宝珠,可想死娘了!”
陈刘氏隔着窗子在外头喊,“秀儿,郎中咋说的?”
王氏抱着宝珠出了堂屋,对陈刘氏笑笑,“不是啥大病,说是月子里忧思过重落下的病症,不碍事,已经开了几贴药。”
陈刘氏闷闷应了一声就往回走,口里不冷不热地说着,“放宽心些不就啥事都没有了。”
王氏拉下脸儿,“家里头再没比我更宽心的,我要不宽心,那日子早就没法过了。”
陈刘氏正慢悠悠往回走,听见王氏这话,顿了顿,抬起脚气势汹汹地就往屋里走,一路上连踢带踹地踏散了好些玉米。
王氏撇撇嘴儿,正要回屋,就听着“扑哧”一声笑,张凤兰从屋里探出一颗头,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宝云的事儿我听翠芬说了,大嫂可真厉害,说的咱娘没话讲。”
王氏愣了愣,勉强对张凤兰扯了个笑脸,转身进了屋。
陈铁贵从王氏手里接过宝珠,皱眉劝说,“你头疼病还犯着,做啥跟咱娘置那气,郎中才说你受不得气。”见媳妇无动于衷,无奈的直叹气,“你呀,就是个嘴上吃不得亏的,好歹是咱娘,让让又能咋的?”
王氏语气淡淡的,“我做啥和自己过不去,身子是自个的,我不为自己想,还为三个娃儿着想呢。”
陈铁贵就怕王氏想起宝云心里不痛快,一听媳妇这话,倒莫名放了心,隔着窗子往外头看,“这几日估着要下雪了,天儿沉的厉害,这些天儿也没啥活,你就在屋头歇着,吃了那几帖药,病就能好了。”
王氏叹气,“咱这看了一回病,愣是把余钱儿花的没几个子儿了。”想了想,问陈铁贵,“前几日双喜还说着,等这场雪下了你跟大富一块上山打野兔去。叫上铁山一块儿去,咱多打些,自己留着点,拿一半到镇上卖。”
陈铁贵笑,“那可得藏着掖着些,要不咱娘能答应?”
王氏“扑哧”笑出声,打趣丈夫,“要我说,你还真是那有了媳妇忘了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