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贾珍忙问。
尤氏便把贾母意欲把秦可卿许给贾珠作妾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珍一听,心里便如江心船漏一般,打着旋子,没了着落,失望之极。但思及秦可卿出色的容貌,心中不舍,犹不甘心,仍不死心地问道:“这事老太太已经说明没有?二老爷是个严苛的人,说不定并不同意贾珠成亲之前就纳妾呢。”
“这个倒没听说。老太太只是有这个意思,还没明说呢。二老爷这几日不知忙些什么,还没落家呢。”尤氏是个老实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贾珍听了,心中方始一宽,思量了一番,便有了一定计较。他找了一个小厮来,密密地叮嘱了一番,小厮领命而去。然后又特意对尤氏派了任务。尤氏明知贾珍的算计,心中发苦,却也不敢违拗。
看过戏,便回花厅吃饭。贾珍此时倒也不急,只在外面招呼几个爷们喝酒吃饭,里面就尤氏领着几个姬妾丫环布菜让菜,服侍着。
吃过饭,漱口,洗手,吃茶,然后尤氏陪贾母等在后花园子里略走了走。贾母有些倦了,本想先回去,把几个小的留下来继续看戏,但尤氏极力挽留,说珍大爷专门去请的一个唱青衣唱得极好的旦角,寻常人家请也请不来的,难得听他唱一回。贾母一听,便又有了些许兴致,仍回天香楼看戏。
那青衣果然唱得好,唱腔、身段都极具功力,声情并茂,清丽婉转,动情处扣人心弦,哀伤处催人泪下。贾母竟也不觉疲倦,兴致勃勃地一直跟着哼哼唱唱,比比划划。
贾珍一直候在书房,等那出去的小厮回来,那明前的毛尖喝了一盏又一盏,脖子都望酸了。
那小厮终于回来,把一样文书递给了贾珍,贾珍略微一看,脸上便露出笑容。他把文书揣进怀中,便向后园里来。
待戏台上的戏唱得差不多了,贾珍才走上了天香楼。贾母在喝茶,尤氏正陪着说笑。贾珍上了楼,看了尤氏一眼。尤氏便起身,说刚得了几种新鲜的丝绣花样,要带妹妹们去看看,拉着元春、王熙凤和秦可卿一起从后楼梯下去了。
贾母知道定是贾珍有什么话要说,却不能让姑娘们听见,便笑道:“珍大爷弄这些机关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吧。”
贾珍便上前笑道:“老太太疼孙儿,孙儿便实说了吧。孙儿早听说老太太身边有一个秦姑娘,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针线也好,场面上也来得,跟老太太学理家也出色,所以孙儿想着我们东府里并没有这样一个能帮着你孙儿媳妇理家的人,就想着把她求了来给蓉哥儿做媳妇。这样您孙儿媳妇也不用成日家那样累,孙儿也省心不少了。”
贾母想不到贾珍会说起这样一件事,她的本意是要把秦可卿给贾珠作妾的,这样荣府里便多了一个可以顶事的人,只是还没有明里提出来而已。而贾珍提出的是给贾蓉作媳妇,是正经大,那身份和地位便不一样了,对秦可卿而言,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了。若是不允,便是耽误了秦可卿的大好前程,让别人知道,于她的声名便不利,若是允许,她心里却着实舍不得。心中不免犹豫,沉吟起来。
贾珍见此情形,便又道:“孙儿想着,秦姑娘的亲事也要她自己的父亲点头作主,所以孙儿就派人去她家提亲,她父亲也乐意。也合过了两个人的八字,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老太太,您看,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庚帖,请先生算过了,是金玉良缘呢。”
贾母心里像被剜了一块一般,勉强笑道:“珍大爷做事还是这样细,连庚帖都换好了,还给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