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赞道:“想不到纤云那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做起事来却能这样下得了狠心,且又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敢作敢当,也算是有节气的人,我倒有些佩服她了。”
王熙凤倒是无话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元春对王熙凤道:“这件事,纤云既然已经承认,我们也担不起这么大场责任,还得回了母亲,由她定夺吧。”
王熙凤想了想,道:“我们也得把话好好对姑妈说,不然,依姑妈的子,纤云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别看姑妈平日里不言不语,刚硬起来,八头牛也拉不住。不然,也当不下来这么大个家。”
“这倒不必担心。母亲念在纤云对珠大哥一番真情的份上,也不会太难为她。并且,她也是听人挑唆,大嫂子那里,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这件事,母亲来处理,对纤云当是最好的。只是,老太太那里,最好就不要让她知道了,一来免得她生气,二来也才能保全纤云。”
(十六)庆生辰花团锦簇
吃过午饭,贾母歇中觉,元春和王熙凤携了宝玉到王夫人院里去。彩云正倒洗脸水,见她们来了,笑道:“太太正要睡觉呢。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不然,睡下了,倒不好叫起来了。”
彩霞打起帘子,让她们进去。王夫人穿着家常衣服,正坐在炕上喝茶。见她们来了,把宝玉抱过去,放在炕上,逗弄了一番,又忙吩咐彩云拿新鲜点心来给宝玉吃。然后对王熙凤道:“今儿个老太太提起你和琏儿的事来。说要在元春进前把你们的事办了。我看,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你们的事也就在明年翻春过后吧。所以,我想,你住在这里就不太方便了。不如,把东西收拾了,明后日就家去吧,也好在家里预备预备。”
元春和王熙凤本意是过来说纤云的事,不想说到了王熙凤回家去的事,都出乎意料,一时便都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王熙凤思来想去,也无法,只得道:“姑妈这话有理。我在这里也混着住了这么长时间,本也早就不成样子了。还是家去好,免得别人说闲话。”
王夫人道:“正是这个理。你们不知道,我当这个家,早就有人看不顺眼,没事还要生事,何况你是我的亲侄女,又亲上作亲,更成了好些人的眼中钉中刺了。这两日我也听见了一两句风言风语,好像琏儿屋里的容儿还去找过你们了,这就更不合规矩了。那容儿也太不懂事,平空里弄出些闲话给别人说。这可不是这大家子的规矩,也不是长相和睦的样子。算了,我们不惹这些是非,还是早早家去了,少些是非才是正理。”
王熙凤见提到容儿,心中不以为然,便暗存了一段“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的心事,只眼下不提,同元春把纤云的事慢慢地向王夫人说明了。
王夫人听了这些事,皱了眉,想了半天才道:“这纤云平日里看上去低眉顺眼,何等和气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来?幸而还不曾闯下大祸,不然任谁也保不住她的命了。”
元春听这话有意思了,知道王夫人也有保全纤云的意思,便忙道:“这纤云本太过,便把大哥哥的去世迁怒到大嫂子的身上,才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幸好大嫂子没什么大碍,大嫂子也早知是她做出的事,也并没怪她,所以才悄悄地告诉了我们,要我们在母亲面前进言,好好地安置纤云才是。”
“你大嫂子倒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自己受了委屈还要替别人说话,这倒更让人心疼。只是纤云怎么就这么糊涂,自己没有定,只听别人挑唆,倒是我把她看差了。也罢了,这府里也留不住她了。明儿就叫了媒人来,到外面不论找个什么人家,把她嫁了吧。”
元春道:“母亲这么做,对纤云倒是一个好收场。只是,纤云是大哥哥屋里的人,只是因为爱之太切,才做了糊涂事。府里当然是留不住了,但也还得先问一下她自己的意思。她也是一个有血气的人,要是一时左,想不开,坏了命,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王夫人想了想,才道:“也罢。这事还就让抱琴去问一问,看她是什么意思。愿意嫁人,我们就给她好好访一户人家,把她当个女儿嫁了,也一样的陪送。要是不愿意嫁人,也看她自己怎么个打算吧。至于那姓赵的,本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我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倒不好寻她的不是,也不好和她计较,不能让老太太和老爷不高兴。还是由她去吧——只看今后有个什么样的收场吧。”
元春见王夫人这么说,便应了下来,又见王夫人困倦了,便同王熙凤携了宝玉,辞了出来。回到贾母这边,贾母睡中觉未起,便又回到后面自己小院中去。
王熙凤便吩咐平儿开始收拾东西。
宝玉嚷着要到外面玩去。元春便让司棋、侍书和入画一起把他带出去,陪他玩耍。
元春心里有些舍不得,这么一两年来,两人在一起,同吃同睡,形影不离,如同一个人一般。如今这么生生分离,心里不禁酸楚。
王熙凤见元春面色悒悒,知道为着自己的离去才这样的,便笑道:“你又何必作出这样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歹不上两三月,我仍然来这里,咱们还不是一样的好啊。”
“不一样的。你再来时,就不是我的凤姐姐,而是我的琏二嫂子了。那中间又隔了多少层规矩了。你自然和琏二哥住到另一个院去,你们天天得守着他过日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