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玦自从知晓家中事了后,便一直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要回家去。想想,自己开口的话,如今必然时机不对,毕竟他额头上的疤痕如今还有些明显,若他开口提要回家,贾母必然多心,也就不会同意。
最好的方法,还是让林家派人来接,借口也是现成的,回家过年,他是嫡长子,是需要祭拜宗祠的。
所以,半个月后,林墨玦头上顶着个瓜皮帽跑到外院见了林管家,对林管家透了口风说想念爹爹了,想回家和爹爹一起过年,并且拜见列祖列宗。还说去年过年贾家祭祖,他们姐弟二人也随着一同拜祭了,只不是自家祖宗,感觉十分别扭。
林管家听得,又是欣慰又是恼怒,欣慰于林墨玦的懂事,却恼怒于贾家的失礼。他们林家的姑娘和哥儿,虽暂在你府中,却并非你家后辈,即便不给他们另外准备单祭的场所物什,却也没有让他们随着拜祭贾家祖宗的道理。
于是,林管家在给林海传信回话时,便有意识地给林海说了些贾家的不知礼,也期待着林海派人来接姐弟俩回扬州。
林墨玦和林黛玉每次都会各写上一封信让林管家一并捎给林海,林黛玉自是规矩地写些关心的话语,对于自身在贾家的处境,自是报喜不报忧。不过,如今那薛宝钗尚未进府,林黛玉的处境也并非有多艰难,不过一些小磕绊,林墨玦也赞成林黛玉不去计较。
不过,他自己的信却是不会如此规矩写就的。毕竟他是小孩子嘛,写信没有条理,东拉西扯也很正常。所以,林墨玦每次写就的信总是拉拉杂杂一大叠,从日常起,到吃喝拉撒,几乎无有不包。撒个娇,抱怨一下爹爹的回信总是那么几句话,格外的像是闲话家常。林管家虽不曾看见,但听派回去送信的人说,自家老爷看见哥儿、姑娘的信,总是显得比平日里开心。
这次,林墨玦所写的信,更是费了一番心思,毕竟要打动爹爹将他们接回去。
不过,林墨玦勾唇坏坏一笑,其实,这也不难,只要表现得自己也将要养成贾宝玉那般子就行了,虽免不了回去后回被严格教育防止长歪,不过,很值得不是?
话说,正常且有点上进心的人家,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子孙长成贾宝玉那般子,尤其是林海这般,盼儿子盼了这许多年的人,哪里能够容许独子养成那般混赖模样?
所以,林墨玦便在信中大特他对贾宝玉的好感,虽不赞成贾宝玉国贼禄鬼的言论,却钦佩他的淡薄名利,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也不要读那些害人的……对于贾宝玉爱吃丫鬟们脸上嘴上的胭脂,他觉得有些好奇,并且表示下次要尝尝看……对于贾宝玉爱闯姐姐闺房的事情有些愤慨,却表示下次要将三春的房间闯个遍,这样才不吃亏……
拉拉杂杂写了几页,林墨玦赶紧停笔,再写下去,他怕回去后等着他的是一顿板子……
信送出去了,却没有那么快有回音。林墨玦仍是过着那种和贾宝玉围追堵截的日子。
转眼盛夏已过,随着季节变化,林黛玉便又有些咳嗽起来,林家派来接姐弟俩的人也到了。
面对林家关于开祠堂祭祖需要身为长子嫡孙的林墨玦在场的理由,贾母也无法阻拦,只一意要留下黛玉,说女儿早逝,便留下黛玉陪伴她以抚慰哀痛……
林墨玦微微皱了皱眉,姐姐陪伴在贾母身边也有一年了,难道爹爹就不想姐姐了么?
林墨玦听得黛玉压抑的咳嗽声,便道:“外祖母,姐姐的身体一贯都是夏姑姑调理的,如今分开一年,夏姑姑怕是不清楚姐姐如今的状况了,还是要姐姐回去给夏姑姑重新诊断一下才好,夏姑姑最是擅长针对不同的脉象开不同的药方子,虽只细微差别,疗效却是天差地别的。”
王熙凤朗笑道:“林弟弟却不用这份心,我们府上,看诊的莫不是中的太医,医术自是高明的,必不比你那夏姑姑差的。”
林墨玦笑道:“二嫂子怕是不知,我这夏姑姑最是擅长诊治妇女小儿的,尤其是那种需要平日里心调理的病症。姐姐这病最是需要调理,若有夏姑姑开的药膳,姐姐在季节转换之际便能少吃许多的苦头。”
贾母便道:“既是如此,便叫你琏二哥随你一同前去扬州,拿了我们府中的帖子,去请了那夏姑娘来便是了,以后也由得我们府中供奉着她,岂不皆大欢喜?”
王熙凤眉眼一转,立即拍手赞成:“老祖宗这主意极好的,这样一来免了林妹妹奔波之苦,二来也给那夏姑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实在是两全其美。”她常听林家姐弟提起这夏姑姑,自也是知晓这夏姑娘对于调理女子身体极有些办法,她嫁入贾家也有几年了,却一直没有消息,自是有些着急的,若这夏姑娘来了贾家,着实可以给她调理一番,若能生个哥儿,她在这府里也就更能立得住脚些。
林墨玦敛了眉眼,心中开始觉得恼火,这贾家也着实太拿大了吧?难道觉得这天下人,都得跟着她们起舞不成?
林墨玦尚未说话,黛玉却已起身对贾母盈盈下拜:“外祖母,玉儿知外祖母待玉儿的拳拳之心,只玉儿在外日久,也甚是想念爹爹,况且母亲去世,玉儿也已久未给母亲进香,甚是愧疚,还请外祖母体恤玉儿一片孝心,由得玉儿归去吧。”
贾母搂过黛玉,哭道:“我的玉儿啊,你这番回去,叫外祖母如何不想念?只你念着给你母亲进香,却也是应该,便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