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顗毕竟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哪怕他再早熟,也被荀粲这耸人听闻的话雷得不轻,他们兄弟俩的父亲是谁?那可是一手遮天的丞相曹帐下的第一心腹谋士,又是名门荀家的绝对领导者,怎么会有祸事降临?
但是荀顗听到自己弟弟这凝重的话,再想想平日里弟弟安静读书的模样,作为最了解弟弟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不是普通的三岁孩童,单单是那诗才应该就比那夏侯家所谓的才女强,下次把弟弟带出去好好杀杀她的锐气,别以为我荀家不出才子。
荀顗仿佛被弟弟的那种冷静睿智的气场给镇服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停下剥橘子的手,只是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道:“我认为父亲忧虑的是曹丞相的继承问题,如今丞相的两个儿子曹丕与曹植争斗剧烈,而大哥却与夏侯尚关系很差,夏侯尚可是曹丕的心腹,大哥与曹植走得很近……”
荀粲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惊,大哥荀恽他一点也不熟悉,但如果与曹植交好的话,会很悲剧的!因为不出意外的话,继承曹的人肯定会是曹丕,曹植虽然才高八斗,但论起心计手段,比曹丕可是差得很远!
这样一想,荀粲顿时感觉荀家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稳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当一当什么都不用算计的世家公子,但如今却发现自己的这种悠闲日子似乎随时有破灭的可能,这让荀粲很郁闷,不过转念一想,大哥荀恽的事情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帮助父亲更加长寿,只要有荀彧坐镇,无论怎样,荀家都会非常稳定。
荀顗见荀粲的小脸上出现一丝忧虑的神情,他下意识忽略了弟弟的年纪,只是疑惑道:“弟弟,你说父亲大祸临头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难道大哥与那曹子建亲近不好吗,要知道,曹植可是深得丞相之喜爱的。”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昏黄绚烂的晚霞在空中飘荡,在这个没有任何污染的古代,天空显得那样的澄澈,荀粲正欲解答哥哥的疑问,却听到一位侍女喊他们到书房,是父亲的命令。
荀粲心中暗道不好,自己读书读得太入神,以至于下意识做了一些笔记,不过还好,用得是这个年代的文字,要是把简体字弄出来,怕是会被父亲认为是鬼画符吧,但那些笔记如果被父亲发现是他做的话,麻烦也很大。
荀粲将目光望向自己的哥哥,顿时计上心头,在去书房的路上,荀粲对荀顗耳语几句,将那支哥手上,荀顗连连点头,显然听从了这个鬼点子比他还多的弟弟的话。
两人走进书房,便有一股熏香萦绕鼻尖,荀彧最爱这种淡雅却持久的熏香,他不只是神上有洁癖,在生活中也有洁癖,每日沐浴两次是必须的,出门时必定穿戴整齐规范,一举一动都恪守礼节,也正因如此,他得到了许多人的赞赏与敬佩,几年前病逝的那位军师祭酒郭嘉与荀彧却正好相反,为人fēng_liú不羁,浪荡不已,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位智者却是极其要好的朋友。
荀彧坐在紫檀木制作而成的椅子上,手捧名贵的纸质书籍,却是一本战国策,而书房中还有另外一人,与荀彧的雍容华贵,气度从容不同,此人看起来略显愚钝,穿着也比较随意,不过依然有一种世家子弟的气质,此时他看到这两个小家伙进来,那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荀粲几乎第一时间就猜测到了此人是谁,除了那位外愚内智,被曹称之为“谋主”的荀攸,不可能是其他人,能进入父亲书房的,也就只有这位与父亲关系密切的从兄了,但他的年纪却可以做自己的伯伯了。
荀攸出生荀家,却不是嫡支,而且少孤,与荀彧一起成长,虽然比荀彧大五岁,但辈分却比荀彧小,不过荀彧却一直将荀攸当作兄长,荀攸虽然不似荀彧那般在乎礼节,但这辈分却是万万不可乱的,他对荀彧更加敬重,在原本的那个三国之中,荀彧死后,就是荀攸继任尚书令,扛起荀家的大旗。
荀彧见两个鬼头鬼脑的家伙进来,轻轻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书上是谁作的注?”
荀顗当仁不让道:“爹爹,这是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