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卷困寨果然是一处很适合闹鬼的所在,不仅地处皇西边最角落发生个什么事就算喉咙大喊也没有人会听见,而且这寨建的不似寨,竟似一座宝塔,且有七层。迟将离抬头望去时正见其顶端与夜色融为一体,像是刺破乌云,没入了未知的黑暗领域。
迟将离脚踩大地,脖子昂得有些发酸,手心里很快就出汗了,内心的恐惧更是四处蔓延。
这个场面让迟将离想到了她曾经被导师大骂废材时玩的那些3d游戏大作的开场画面,
于是不禁在想,到底是拥有怎样情和情调的女子,才会和老相好约在这种鬼神出没的地方?
肃遮暮拍了拍迟将离的后背问道:“害怕吗?”
“是……还好。”
“没关系,你往前走,本在你身后,不会有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肃遮暮这么坚持要来赴这奇怪的约,但肃遮暮这番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迟将离不过就是她走出的一颗棋子。主帅在身后,迟将离就尽量让自己相信肃遮暮真的有那种让鬼神退散的功能。
耳边安静得让神经不得不紧绷,迟将离每踏出一步脚下都明显地发软。那卷困寨门前也不知是谁点了一盏小油灯。若是全部黑暗还好说,毕竟看不见,恐惧感也就只存在想象里。但它好死不死偏偏架了一盏残灯在那里,照得周围忽明忽暗,视野中能看清一些却又看不太清……人不怕知道结果,最怕就是等待结果的过程,就像现在这样。
迟将离的额头开始冒汗,心跳如雷,几乎淹没了她其他所有的感知。
若是有鬼还不如快点出现,早死早超生啊!
肃遮暮和胤碎夜站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胤碎夜看一眼全神贯注于迟将离背影的肃遮暮。
她倒是真沉得住气,敢让迟将离一个人单刀赴会。胤碎夜心想:难道她已经知道其中的玄机?不太可能,南雍的老狐狸皇帝虽然生了一个没用的儿子,但他本人却是机关算尽,一切谋都藏于心中。这次肃遮暮敢来南雍,他肯定做好了周密的部署想要杀之。但他也知道肃遮暮这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能贸然行动,要杀,就一定会一招致命。这冒牌儿子他肯定是不会去顾及她的生死,但却是一个很好的诱饵,只是这诱饵的诱惑有多大,他还需谨慎考察。胤碎夜若没猜错的话,南雍皇帝一开始想要了解的,就是肃遮暮对迟将离的重视程度有多高,以便衡量下手的成功率。
那现在肃遮暮敢放迟将离一个人前行到未知谋,难道是她真的不重视迟将离的生死?如果不重视的话那焦灼的眼神是为何?但如果重视,一旦有了危机,这五十步的距离她该怎样一步跨越?
想到这里胤碎夜心中突然明白了——肃遮暮并不是不担心,而是她早已看透南雍皇帝的试探!
因为她知道,迟将离不会真的有危险,这只是初探的第一招而已。
胤碎夜不自觉地把扇子合拢,双掌一上一下地握住它:这个肃遮暮,应是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迟将离站定在小油灯之下,那送西瓜塞纸条的女子也未出现。她在原地踌躇片刻便往回看去。极度微弱的光线下,肃遮暮从墙后探出的小小脑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迟将离眯起眼才能勉强看出她的表情。迟将离摊手,示意这里没人,真意的是想要快些回去。
谁知肃遮暮脸色忽地一变!迟将离也感觉到身后一阵清风拂过!有谁这么神不知鬼未觉地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迟将离浑身都僵硬了!
“将离……”柔软的女声响起,唤得是来到这具身体之后从未听过的美妙柔和之声。
迟将离心中的恐惧莫名就被一扫而空,缓缓地回过头来,看见身前的人正是送西瓜的姑娘。
不同与今日早些时候的暴露穿着俗气妆容,面前的这位女子轻施粉黛,穿的是南雍女子最经常穿的长至大腿一半的长衫和短裤。此女子褪去了浓妆,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昏暗以至于给相貌加分的缘故,迟将离当下看她,竟有种惊为天人之美。
“将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那女子说着便握住了迟将离的手,眼泪簌簌而落,“素琴夜夜都在思念着你。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相聚……”
这位自称素琴的女子执着迟将离的手,说得话一句句都情深意切,传入远处的肃胤二人耳中,让她们都有些恍惚。
胤碎夜疑惑:难道是我多虑?这女子真的是迟将离的老相好?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迟将离自然是不认识素琴的,可是对方相执无言惟有泪千行,让迟将离很是又尴尬又心疼。毕竟自己是闯入了别人身体的陌生人,而这位姑娘真心爱着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于理于情她都不太合适对人太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