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就在杨晚不受控制地问出那句话后,豹子的笑容就收了回去。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杨晚良久,久到杨晚都开始不安起来,正要开口道歉之时，他才冷冷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神色冷淡到极点。

杨晚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闭上了嘴巴。

就算曾经没有相处过那么久,这种话一听就知道豹子在赌气。

而她，也并非无理取闹的人。

这种话说出来,有多下档次，就有多下档次。但是,以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没有力去经营好一段感情。

像她这种女人,其实是最自私不过的了，因为害怕受伤，就把自己的用厚厚的壁垒与暧昧的感情隔绝开来。有一些话，她一直藏在心里，稍微露出一点苗头，她就将它摁回心底深处。而在这个坦诚相待的时刻，那些被压抑住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你不要和我玩啊，我玩不起的。我就只谈过一场恋爱，虽然时间不短，但是哪怕只有一秒，我也曾付出真心过。我和你不同的啊，你爸爸妈妈那么相爱，给了你一个很好的参照。那种真爱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也更因为另一半的离去而尤为珍贵。

“曾经，我爸爸很好的，长的也好，还有才华，只不过他那个臭脾气改不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升迁的机会。我妈妈当初和他跪在我外婆外公的面前，说要结婚。我爸爸也说要好好的待我妈妈。每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会想，那时候，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存在的吧，这种不顾后果的冲动，就是爱情吧。但是，自从我的记忆开始，就是灰暗的，不美好的。谈恋爱的时候，是那么玉树临风，成家之后，却因为生活上的种种困难而撕破了伪装的假象。他有着不入流的清高，却没有一个谦逊的好脾气，得罪了很多人。所以他的薪水一直不高，全砸进他的赌博事业中去了。我们家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那个时候，我妈妈依旧深爱着他，舍不得放手。我一步一步地长大，眼看着他们的婚姻从还算牢固变为岌岌可危。我妈妈为了撑起这个家，不得不去独一一人去乡医院工作，在这段长达八年的两地分居中，他们的婚姻，终于到了一个奔溃的边缘。

“每个女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总爱想很远很远之后的事情，我虽然没有那么的乐观，觉得我半辈子要牵手的人就是他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设想了很多事情。和黄妍她们在一起大声调侃着我这段短暂的恋情时，我从来都不敢以一种‘不潇洒’的姿态告诉她们，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想过很多很多的未来。我想过，要是我们就这么平平稳稳地发展下去就好了，大学毕业后，我会在他工作的城市找一份工作；我会了解他的一切爱好，我想要攒钱买一个高像素的相机，带着他去看海看山；我甚至连他母亲要是不喜欢离异家庭里出来的女孩怎么办的事情。我还悄悄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重拾起了写日记的习惯，把每一天的美好都写下来，今天若是我们没约会，我就会记录下昨天漏写的一点一滴，我还想，要是我们恋爱满了一周年，我就会把那本厚厚的日记给他看。我以为我的恋爱经历可以将那本本子填满，但是总共才写了十多页，我的初恋就宣告结束。

“从那以后，你说我自卑感作祟也好，太敏感了经不起伤害也好，我对感情的事情就不再那么热衷了。现在社会风气这么不好，就算你美成天仙样，也难以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

“豹子，你这样的条件，要什么有什么，你对我只是一时的新鲜而已。但是我这种女人很容易让人厌倦的，我有点小聪明，口齿伶俐，却有时候几近刻薄；我无大志，缺少上进心，要不是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个空间，压就不会有这些惊险难忘的经历。而现在我这副样子，把我的空间丢了，都不知道怎样回去，我真是没用……”杨晚越说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心里充满了伤感。

“记得我以前问过王昕，我的优点是什么，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他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嗯，活泼开朗吧。现在我回想起来，真想扣一个饭盆子在他脑袋上！你走到大街上去看看，哪个女孩不是活泼开朗的？！”

豹子本来还蛮认真的在听，但是听到这段的时候，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杨晚本来很伤感地缅怀自己没用的人生，被他这下子打断，不由得怒目而视，豹子努力把抽搐颤抖的嘴角僵硬起来，斟酌着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杨晚看到他这副滑稽的样子，不由得也“噗哧”笑出声来，这一笑开之后，他们就一发不可收拾，豹子笑的肚子疼，杨晚笑的失去痛感的伤口一抽一抽的。

“胖子，你还是别自怜自艾了，这风格，真不适合你。”豹子揩着眼角笑出来的泪，看着杨晚摆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就笑吧，笑死你！”杨晚嘟嘟囔囔着。但是被他这么一闹腾，她的心情还真的好很多了。

豹子脸上放肆明亮笑容渐渐收敛，但是嘴角还是含着一抹笑意：“你是有很多缺点。但是你有多少缺点，就有多少优点，相信我，你的优点远比你想象中的要美好的多。”

杨晚的心像被泡在温泉里，用最柔软的毛巾轻轻搓洗着，这个舒服的感觉让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来，她轻声说道：“继续。”

“有什么好继续的，就这样呗